只有白狐孤身一人時才會感到心中苦楚,自怨自憐,卻始終流不出眼淚,畢竟,她是妖,沒有人的淚水……
就在太虛聖心上人以為已經通過白狐渡過了情劫,進入萬霞洞開始閉關時,三年來白狐的音容笑貌、媚姿軟語忽然闖入腦際,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傳來,熱浪上翻,血脈賁張,情慾之火洶湧而來,道心瞬間失守,走火入魔,昏死過去。
因為太虛聖心上人練心的法門,是將白狐與其二人的心靈,牢牢牽於一線,以無上層面的精神絞纏,達到水乳絞融,以無情破有情的目的,故此太虛聖心上人走火入魔的同時,白狐便已經發覺到了洞內的凶險。
發覺到太虛聖心上人不妥的白狐,進洞略加察看,便已經明白太虛聖心上人所遇到的問題,一旦情慾之火不得發洩,便會噬心焚體,越是道法高深的修行者,越是反噬的厲害,以太虛聖心上人的層次,甚至有可能爆體而亡,心神俱滅。
就是在那一晚,白狐無怨無悔的用自己百年道行,以己身紅丸救下了太虛聖心上人。
太虛聖心上人卻在次日醒來後,只是平靜的看了眼身旁躺著的白狐,便一言不發,飄然遠走。
赤身羅體的白狐面對著太虛聖心上人毫無留戀、出洞而去的背影,眼角終於流下了化為人身以來,第一滴情淚。
一人一妖間的這場詭異之爭,也便有了一個更加詭異的結果,根本沒有贏家。
之後,太虛聖心上人於天術柱峰之上,陷入七日六夜的神遊,霞光升騰、百鳥來朝,一舉突破金丹內結,元嬰初凝之境,抵至無寶無筏的不滅至境,星辰不滅,肉身不死,故而自號「太虛」。
太虛聖心上人出家後所收的第一個徒弟,也是最得他真傳的弟子,便是風元,之後才依照北斗七星的踏斗之數依次又授受六徒,正式立派聖心閣。
太虛聖心閣七子的威名,慢慢也隨著一代宗師太虛聖心上人一起,聲名遠播,威震群邪。
如果說這個故事由此而終,那便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了,打斷了這段故事的插曲,便是某日一個美麗嬌柔的小姑娘,帶著太虛聖心上人當年遺留在仙靈洞,不及帶走的劍鞘尋至天柱山,太虛神劍也在太虛聖心上人的手中再次合為一體。
這個小姑娘的名字,便是心媚兒。
也就是在那一日,太虛聖心上人將心媚兒更名為巴托,收為關門弟子,道號「魯辰馨」,並宣佈從此永不收徒,將派內一切事務交於大弟子風元後,當日便閉死關,太虛大殿由此而沉入天柱山。
心媚兒乃靈狐所出,本為妖身,卻因機靈頑皮,媚態撩人,又是太虛聖心上人關門女弟子,很得一眾師兄弟的疼愛,並沒有人計較她本是個妖類,這其中最為疼愛心媚兒的,便是風字輩的兩位師兄,風元與風渡。
完全得自太虛聖心上人真傳的風元,一直以來便擔負著教授後進弟子的職責。
別說渡、圓、止三字輩的後進弟子,就連風字輩的風虛、風悟、風渡、風塵,太虛聖心上人也一向很少親自傳授道經術法,多由風元代師教徒,所以風元在聖心閣中威望極重,有半個掌門之說。
心媚兒的到來,使得風元步入了太虛聖心上人當年的後塵,不同的是,當年太虛聖心上人是以情試法,以無情煉道心,而風元則沒能在心媚兒面前走上幾個照面,便被出落得美麗驚人的心媚兒俘虜,深深喜歡上了這個俏皮可愛的小師妹。
於是,一場悲劇,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姜雷生聽到這裡,喟然長歎道:「人妖雖殊途,但姜某卻不會當你們為另類,因為本宗主也有一位狐身妻子,姜某不奇怪你跟你大師兄之間的事情,卻不明白為何一直以來,從未聽你說過此番淵源。」
心媚兒冷冷道:「傷心事何必提起,如果我知道太虛聖心上人就是害得娘整日以淚洗面的那個惡人,早就恨不得生吃其肉、喝其血,又怎麼會拜入他的門下,哼。」
姜雷生低沉道:「他畢竟是你的生父。」
「登!」心媚兒伸手一拍石桌,惱道:「我沒有這樣無情無義的父親。」
「我明白了。」姜雷生歎了口氣道:「一定是風渡子從太虛聖心上人處探聽了虛實,故意告訴你的吧?」
「哼!」心媚兒一聲冷哼,不屑道:「那個偽君子有什麼想法還以為我不知道,知道了又怎麼樣,偏偏不如他意,你姜雷生也一樣不是好人,來到這裡不就是想殺我麼,還是要找大師兄。」說罷,伸手一指身旁的火勝天。
姜雷生沉吟了少許,搖頭道:「姜某來之前並不知道你在此,你我之間的恩怨,說到底不過是正邪之間的意氣之爭,如今在下都分不清自己是正是邪,哪還有工夫刻意找你,倒是你剛才說師父死了,不知……」
「嗚嗚……」心媚兒聞聲,猛然趴在桌上,掩面痛哭失聲:「師父就是娘,娘,你為什麼不早告訴媚兒哪,你好苦哇……嗚嗚……」
望著哭得一塌糊塗的心媚兒,姜雷生有些尷尬的不知怎麼勸慰,走上前輕輕的拍了拍心媚兒的肩膀,正要安慰幾句,忽然一道冷冽的殺氣怒轟而來,嚇得他急忙抽身而退。
元神寄居於翼人肉身的火勝天,噌的一聲站了起來,臉容猙獰,一雙鷹目殺氣騰騰的盯著姜雷生,肉翅一抖一振間,彷彿隨時都要撲上的模樣。
心媚兒嗚咽的止住哭聲,伸手攔到了火勝天身前,柔聲道:「媚兒沒事,他是媚兒的朋友,不關他的事。」
提功戒備,同樣殺機湧動的姜雷生,見到已經被心媚兒安撫,重新傻乎乎的坐回石凳上的火勝天,心中有些不忍,道:「風……在火勝天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成了如此模樣?」
姜雷生想到心媚兒不願意重提魯辰馨的道號,就是想跟太虛聖心上人與聖心閣劃清界限,所以也就不再以風元道號,稱呼變相叛門而出的火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