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神 第16卷 第七六O章  又見熟人
    如果這已經夠讓姜雷生疑惑不解的話,那麼等他看清楚了,此時正在長凳上端坐的那兩人,則是大吃一驚,雙眼不由自主地越睜越大,竟然一時間愣在當場。

    「姜公子!」坐在長凳上的嬌俏女子,扭過頭來含嗔似怨的瞥了姜雷生一眼,似乎對他的出現毫不意外,悠悠一歎道:「你終於還是來了!」

    姜雷生瞳孔一縮,駭然驚呼道:「怎麼是你?心媚兒!」

    心媚兒單手托腮,深情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一位翼人,低首黯淡道:「師父死了。」

    姜雷生被心媚兒沒來由的一句話弄得呆了一呆,愕然道:「是……是我師父他們動的手麼?對了,你身旁這位老兄是……」

    心媚兒沒有回答關於自己師父的話題,反而憐惜的摸了摸翼人的額頭,後者卻沒什麼反應,眼神呆滯,只是望著姜雷生,傻乎乎的笑了笑。

    「他麼?他是個呆子,很傻。」心媚兒眼眶中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淚光,低泣道:「這個呆子為了他的小師妹,不惜跟師門決裂,為了修行者本不該有的那分感情,不惜放棄天道的追求,寄宿在一個翼人的肉身上。苟延殘喘,只是為了將脆弱的生命延續下來,終日守護著他的小師妹,不讓別人欺負。」

    姜雷生腦際靈光一閃,心神一動,彷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沉聲道:「莫非他就是風元子?」

    心媚兒嚶嚶悲泣一聲,黯然搖頭道:「世上再沒有風元這個人了,要叫就叫他火勝天吧,這個名字對你來說,應該不會陌生。」

    「嗚嗚!」一直以來神情呆滯,彷若活死人的翼人聽到火勝天的名字,忽然身體微顫一下,眼神中恢復了一絲清明,緊接著便陷入了某種掙扎。

    再一刻,又回到了原先不言不語的呆滯模樣,傻乎乎的呆視前方,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了口水。

    心媚兒掏出一條手帕,輕柔的拭去火勝天嘴角的口水,自嘲的一笑,喃喃道:「名字這東西,對某些人是種沉重的負擔,名字中的機緣和道相聯,而道卻是不那麼好悟的,悟道是難上難的?」

    姜雷生心中儘管有所準備,卻怎麼也想像不到聖心閣的大弟子風元子,居然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聽到心媚兒說起自己,眉頭一皺,平靜道:「想不到心媚兒對道瞭解這麼深。」

    心媚兒慘笑一聲,道:「道?就是這個道字,害得我家破人亡,就是這個道貌岸然的道字,使得娘親整日鬱鬱寡歡,悲憂而逝,我恨這個無情無義的道字。」

    「奴家本是人間界騰州西北一百七十里仙靈洞的一尾靈狐,在家排行第十八,修成人形後更名『心媚兒』,本和一群姐妹整日嬉戲在清溪綠草之處,采天地靈氣,修煉法術,誰知……」

    姜雷生想起當日首次跟心媚兒見面時的場景,語氣轉冷,光火道:「你這妖狐盤踞黑雲山左右,蠱惑世人、荼毒生靈,罪惡滔天,又有何資格恨這個道字?」

    「姜公子!」心媚兒神情一整,改變了對姜雷生的稱呼,譏諷道:「對道字的理解,奴家自認不比你淺薄,當年我入三清法門,修行術法之時,你小子或許還沒有投胎呢。」

    「入三清法門?」

    姜雷生雙目寒光一閃,緊緊盯著心媚兒,低喝道:「你究竟是誰?」

    「太虛聖心閣廣字輩關門弟子,魯辰馨!」心媚兒嘲弄的瞟了眼姜雷生,冷冷道:「俗名巴托!」

    「什麼?!」姜雷生身軀不受控制的顫動起來,厲喝道:「休要胡言,太虛聖心上人前輩乃正道有數仙師,仗劍遊走,一生斬妖除魔,衛道人間數百年,怎可能收一個妖狐做弟子?」

    心媚兒聞聲忽然發出一陣淒聲厲笑,彷彿聽到了人世間最荒謬的事情,笑得花枝亂顫,頻頻搖頭道:「什麼正道仙師,不過是個拋妻棄女、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接著,心媚兒忽悲忽怒,似怨似恨,哭述了這段從未見諸於外界的秘聞。

    原來,在六百多年前,生於大富之家的太虛聖心上人,幼而近道,於十九歲時夜觀星辰,頓然悟道,遂捨去萬貫家財,斬斷一切俗緣,飄然而去。

    其後,太虛聖心上人仗劍孤身遊走神州,在百年之內尋遍了漠北塞外、四海汪洋,足跡遍佈中土異域,到處尋找能人異士,論道無常,道法修行也愈發精進。

    當年太虛聖心上人四處遊歷的時候,途經西北仙靈洞,偶然出手救下一尾靈狐。

    當時這只渾身雪白的狐狸,正與一隻紅睛鐵爪的仙鶴,爭奪赤瞳血蛇的內丹,白狐不慎落敗。

    正當那只仙鶴要把白狐啄死,而白狐自知必死,悲鳴不已的時候,被正在一旁暗中觀察,心中已有計較的太虛聖心上人出手救下。

    太虛聖心上人見白狐頗有靈性,否則不可能與崑崙飛來的神鶴,爭奪對修行者甚有裨益的內丹,眼看此尾靈狐不出百年就將幻化人身,太虛聖心上人遂決定助靈狐一力,順便利用靈狐的天生骨媚,反助自己渡過修行者除天譴外,最凶險的情劫。

    又是三年過去。

    在此期間,太虛聖心上人以無上神通助靈狐重塑人身,而出落得越加美麗的靈狐,也對這個年輕的修行者暗生情愫,漸漸愛上太虛聖心上人這個異族的小子。

    太虛聖心上人察覺到了靈狐的愛意,不動聲色地將東藏雙密的大歡喜禪,暗中傳授給靈狐,得此佛門心法的靈狐,修行日漸精進,又因骨媚天成,對太虛聖心上人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強。

    面對著靈狐一雙含煙帶霧,春光盈盈的媚眼,太虛聖心上人卻一直抱守元一,始終靈台清明,心如磬石,靈狐對他的百般挑逗,太虛聖心上人只當作是練心的藥引,凌渡彼岸的寶筏。

    三年之間,白狐與太虛聖心上人足不出仙靈洞,朝夕相處,也讓已經化為人身的白狐,深深愛上了太虛聖心上人,盲目陷入了人妖之戀,愛得不可自拔,雖然隱約察覺到太虛聖心上人的目的,卻仍舊拿出渾身解術取悅太虛聖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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