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看到火少衝當時在屋中的臉色就感到不妙,受了極度刺激的火少衝,已經快要陷入崩潰的邊緣,姜雷生故意讓他親自動手,就是想藉此讓他發洩心中的那股怨氣,否則戾氣積聚,就算自己幫他把這幫人殺光,眼前這個還有些害羞的青年,這一輩子也算徹底完了。
望著不遠處在微風下搖曳的樹木跟天空中,急速劃過的一隻飛鳥,姜雷生暗暗歎了口氣。
對於隨風飄擺的大樹跟悠閒覓食的鳥兒來說,人世間的這些恩怨爭鬥,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而他們人類也好,萬物生靈也罷,短暫的生命歷程,對於蒼穹之上那些似乎億萬年恆久不變的星辰,又算得了什麼呢?
身在局中者迷,姜雷生甚至有些羨慕起那些身在「局外」的樹木花草了。
場上的火少衝卻沒有姜雷生這麼突然想抽離的感覺,得到姜雷生提醒的他,這時候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統統的殺光。
接過單刀的他用野獸一般佈滿血絲的雙眼掃過全場,當看到一個躲在眾人後邊,唇上蓄滿長鬚,面皮白淨的中年人時渾身一震,激動道:「原來是你,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哈哈哈哈!阿琦是你的親侄女,你都不放過,暗中刺死自己的兄長又算什麼,我總算知道爹為何會暴斃了,火燃木,你好狠!」
火少衝莫名其妙的一陣大笑,滿含恨意的殺人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那個叫做火燃木的中年人身上。
「哼!」那人見自己被認了出來,索性不再隱藏,發出一聲冷哼挺直了身軀,氣勢立馬變成了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態,沖火少衝冷冷道:「沖兒,別來無恙,賢侄還能認得出叔叔,小時候真是沒白疼你!」
「呸!」火少衝被氣的渾身顫抖,狠呸了一聲,提刀一指火燃木,破口怒罵道:「奸賊,你粘上的鬍鬚遮得住你的臭臉,卻擋不住你的眼神,你還有臉自稱叔叔,呸,我爹真是瞎了眼,信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旁邊的姜雷生只聽得頭皮發麻,怎麼也不會想到,要火少衝命的人,居然是他的親叔父,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插話了。
火燃木被火少衝罵得臉上一陣白一陣青,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喝道:「說這麼多幹嘛,成王敗寇,要怪就怪你那個糊塗老爹不識時務,想要報仇我給你機會,來,你我單打獨鬥,能贏得了我,這顆頭隨你拿去,我手下不會為難你!」
火燃木或許是場中唯一在剛才捕捉到姜雷生拔劍出招動作的人,他這人城府極深,明白以自己這方人的身手,就算人數再多上一倍,也不夠姜雷生兩劍砍的,而且連逃走的希望都絲毫沒有,這下趁著火少衝認出他的機會提出單打獨鬥,非是他有如此胸懷,而是這樣說,說不定還能有活下來的生機。
至於從姜雷生這個煞星眼皮下逃跑,他連想都不敢想。
「哼!」猜出了火燃木想法的姜雷生,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
火燃木假裝沒聽到,好像在自言自語道:「家族的恩怨就由家族自己人解決,不用外人插手!」
他的意思無非是告訴姜雷生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就算火少衝落敗,他仍然逃不了。
「好!」火少衝咬牙切齒道:「我這身功夫是跟你學的,如果今天死在你手上,也算是還給你了!」
火燃木見姜雷生沒有反對,暗中竊喜,神態輕鬆的對火少衝笑道:「小時候你多頑皮,現在當早已青出於藍,我這把老骨頭早就……」
火燃木正說著,突然眼中殺機一現,腳尖一點地面,猛然朝火少衝直衝而去,人在中途右手忽然從腰間閃過,一把軟劍做成的腰帶隨之握於掌中,寒冽的劍芒直刺火少衝的哽嗓咽喉。
一時大意的火少衝,沒想到身為長輩的火燃木話沒說完就偷襲,暗罵卑鄙小人,立馬陷入了被動。
既然這樣,他為了不落於下手,索性放棄防守,一咬牙提刀便砍,刀刀不離對方要害,招招以命搏命,賭的就是誰更怕死。
在旁只看了幾招的姜雷生,就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是個雙亡的結局,儘管火少衝以命搏命的打法,能夠延長敗亡的時間,但畢竟一身功夫都得自於火燃木,時間一長必然敗亡,而火燃木也絕難逃得過火少衝臨死的反擊。
越看越不耐煩的他心中一動,說到底,還是誰強輪到誰說話的規則,火燃木如果有穩勝他倆的實力,也絕不會冒險單打獨鬥。
打定主意的他功聚雙目,在場中二人錯身而過,火少衝側對他的瞬間,突然用「攝神術」的精神秘術猛轟了火燃木一招。
正尋找火少衝招式間隙破綻、準備一擊斃殺的火燃木,怎麼也不會想到,如今有些沾染了魔氣的姜雷生,會像他一般不顧規矩偷襲,立馬感到心臟像是被巨錘猛轟了一傢伙,渾身頓時如受雷擊,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撒劍踉蹌跌退。
此消彼長下,火少衝大喝一聲,右臂大刀一甩,縱身斜衝而上,大環刀刀刃由上至下準確劈中火燃木的後心。
又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嗥,火燃木被這一刀劈的整個人飛了起來,奇怪的是背後並沒有血冒出來。
其實火燃木早就做過萬一被姜雷生出手干涉的最壞打算,一旦他發覺姜雷生要出手的苗頭,就會藉助身上的貼身軟甲假裝中招受傷,而後趁其不備的時候逃走,只是沒想到那小子會不聲不響的用如此詭異難測的方法擺他一道,也活該他倒楣,立馬結結實實多挨了一刀。
不過火燃木趁這個機會也總算逃開了一段距離,暗中打定主意,一旦能夠逃出去,肯定會花重金廣招異族好手,把這兩個天殺的小子給幹掉。
忽左忽右快要奔入前面樹林的火燃木,猛地從袖口甩出一道蠶絲細索,牢牢的掛住了一株大樹的斜枝。
他整個身子就藉著蠶絲細索的彈力,忽然凌空飛起,眼看就要躥進便於逃跑的森林,正心中得意,卻突然看到從自己胸口朝前飛出了一條血線,一支羽箭帶著一蓬鮮血穿香灰般的透胸而出,直到這時候,他才聽到身後傳來的弓弦震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