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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遠處看,慧素心正站在那邊,雙眸緊盯著決戰兩人,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緊張之色,其他的所有人也都停下手來,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派,駐足看著兩人的決戰,這個級別的對戰,除了少數兩三人能夠插上手外,其他人根本只有看的份,而一旦這其中分出勝負,那麼一切就已成定局。
絲絲聲在楚飛舞耳邊不停的響著,楚飛舞心中猛的想起剛才的片斷,是剛才經歷的還是之前就已經沉在腦中的?
襲青思,種情訣,以違逆天倫入道,鍾情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以求破解界上界三大訣之一的種情訣,現在終成正果,而自己則是修行斂意訣,斂意於心,志在虛無,但為何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難道這真的跟依依的忘心訣有關?
楚飛舞勉力爬起身來,渾身傷勢嚴重,就連聖心魄經都差點被玄慕野的掌勢震散,一點積蓄的力量都沒了,此時還能爬起來就已經是奇跡。
眾人的目光大都被雁依依與玄慕野吸引過去,而且楚飛舞又是在兩人決戰的另一邊,沒有多少人注意他,他看著決戰之中的雁依依,清雅的俏臉上毫無表情,黑髮隨人上下跳動,說不出的飄逸動人,楚飛舞心頭湧上一陣暖意,總覺得無論在何種境地,依依都在陪著他——
記憶之海拍起巨浪,從人界的初次見面到現在的每次場景,全部都湧了出來。
楚飛舞眸中淚光湧出,斂意訣,界上界第一大訣,超高修為的修行者,如果我真的是斂意訣修行者,為什麼我自己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力量呢?力量在哪裡?
楚飛舞伸出手掌,孱弱而無力,身上除了少數一點聖心魄經勉強維持著自己外,再無其他力道。
「你們果然都是騙我的!」楚飛舞喃喃自語道。
劍芒沖天,殺意無限,場上陡的颶風旋起,看來是要分出勝負了。
一片紫芒之中,雁依依清吟聲傳出,道:「無我無心,忘心忘我,天道不仁,末日之劫!」
清吟聲中,漫天的紫芒之中,忽然衝出一道紅芒,朝玄慕野衝去。
玄慕野腳下一踏,萬丈的綠色黏液平地而起,紅芒宛如迅雷,一閃即至,穿透了綠毒屏障,直取池末言胸前。
「噗——」
整個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就連那些劍芒,那驚天動地的氣勢也在瞬間全部消失。
池末言瞪大眸子,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那個血洞,穿透心臟,血箭噴出,整個人定在了那邊。
雁依依仰頭一口鮮血吐出,人落回了地上,臉色蒼白,酥胸起伏,喘息不止。
眾人看的都忘了呼吸,全部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突然玄慕野動了,手緩緩一擺,剛才掀起的萬丈綠毒在空中的炸開,在整個聖界飄散而下。而後面的池末言也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雙掌抵在玄慕野的胸前,一道詭異的金芒閃過,玄慕野渾身劇震,金芒消失,兩人也彷彿都僵死了般,定在了那邊,接著身影同時消失,但眾人已經開始手忙腳亂的應付起了綠毒,沒有注意他們的動向。
雁依依輕喝道:「注意綠毒,他想毀掉聖界。」
果然眾人發現,這綠毒跟之前遇到的所有綠毒已經不同,似是煙霧,但又實有顆粒,在空中隨風蔓延,所有接觸到的立刻枯死。
謬慕識大喝道:「大家注意!」
他話音未落,聖界中已經慘叫一片。
楚飛舞站在雁依依的身後,所有綠毒被雁依依擋在了身前,沒有半分能夠靠近,看著這一切,總覺得一股不安在湧動。
雁依依轉身過來,看著楚飛舞,眸中掠過幾絲慌亂,呆呆的看著楚飛舞,說不出話來。
楚飛舞本來有滿腹的疑問要詢問她,但是她這麼一呆,也讓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兩人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這邊。
突然那邊的謬慕識衝了過來,叫道:「楚飛舞,快,治療防禦結界。」
楚飛舞啊了一聲,苦笑的抬了抬綿軟無力的手,道:「還活著就不錯,治療防禦結界怎麼可能——」
謬慕識也知道有些強人所難,急的一跺腳,身形飛起,朝另一邊的慧素心衝去,顯然這一刻搶救聖界眾人比什麼都重要,連極品對這個綠毒都這麼難以抵禦,可以想像到這些綠霧如果傳播下去,聖界將會變成一片死域。
那邊的慧素心搖了搖頭,顯然也是無能為力,謬慕識仰首悲呼一聲,朝綠霧蔓延處衝去,他是聖界的最高領袖,有責任與義務救助這片空間。
楚飛舞看著前方越來越濃烈的綠霧,縱躍的人影在其中也有些難以看清了,不由道:「依依,有什麼辦法嗎?」
雁依依似乎這才清醒過來,轉首看了看那邊,皺眉道:「沒有辦法,這是碧寰回生術從異空間帶回來的毒素,三界之中也只有大通透治療防禦九重結界可以淨化。」
楚飛舞苦笑著搖頭道:「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怎麼能做結界?」
雁依依盯著他,忽然想起什麼般,道:「你的傷勢怎麼會這麼重?」
楚飛舞突然道:「斂意訣——到底跟我有無關係?」
雁依依嬌軀劇顫,星眸瞪大,道:「你——你怎麼知道了?」
楚飛舞默然片刻,道:「我剛從紫星情谷來,我見過了襲青思,她告訴我她贏了,她的種情訣已經大成——」
雁依依嬌軀再震,失聲道:「怎麼可能?」
楚飛舞將襲青思的話大概的說了一遍,雁依依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似是知道了什麼,看著楚飛舞,兩行淚水湧出。
楚飛舞嚇了一大跳,一把將雁依依擁入懷中,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我現在一點都記不起來有這麼一回事,也難保不是她故意嚇我,就算是真的輸了,我現在也好好的,沒什麼事情的。」
雁依依安靜而又順從的靠著楚飛舞的肩上,氣息雜亂,楚飛舞心中暗驚,難道剛才依依與池末言一戰受的傷不輕?怎麼會這麼亂的氣息?
楚飛舞剛要將依依從肩頭拉到自己眼前,但雁依依緊緊的抓住他,此時的他怎麼可能是雁依依的對手,怎麼拉也拉不動,只好心中奇怪的享受著兩人分別已久的溫情擁抱。
兩人的相擁,徹底忘記了外界的干擾,遠方綠毒肆虐,剛才已經熄滅的火再次燃盡天空,火紅色,碧綠色,陰黑色,數種顏色混雜在一起,濃黑的煙,綠色的毒霧,更是將這一片空間變成了鬼域。
而在這一片鬼域中,除了混戰的人群,不時的慘叫,嘶啞的厲喝,還有這樣一對男女深情擁著,好似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們,而他們又是彼此的所有——
終於,雁依依鬆開了楚飛舞,與楚飛舞面對面,楚飛舞看著雁依依滿面的淚痕,眸中抑制不住的淡淡憂傷,心中有點明白了,柔聲道:「我輸了,是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你知道?」
雁依依咬了咬下唇,血絲泛出,搖了搖頭,楚飛舞知道雁依依是不肯說的,心中突然一陣壓抑,猛的狂叫道:「告訴我,快告訴我,我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飛舞雖然勁力全失,但這一喝卻不知怎麼,驚天動地,整個凝虛天都突然滯了一滯,但隨後又恢復了正常,繼續著剛才的亂戰。
雁依依默默的看著他,忽然道:「小情人——我告訴你。」
楚飛舞聽著這熟悉的稱呼,心中的感覺確定,知道以往的依依又回來了,而且是從冥妖界時依依就回來了,當下道:「你說。」
雁依依玉指撫上楚飛舞的面龐,目光淒迷,似在感覺著他的點滴,終於嘴角微一抽動,緩緩道:「你是斂意訣修行者,而且將斂意訣修行到了從未有過的次高級別『封意斂心』的境界,距離最後只差一步,但總是無法突破,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兩個人,他們一個是種情訣傳人,一個是忘心訣傳人,界上界的修行都是最為神秘的事情,所以雖然共為流傳世間的三大訣,那次卻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三人意外的發現,雖然各自心法不同,但卻無形中互相受制,於是提出決戰,三人一戰,以各自心法做賭——」
楚飛舞心咯登一下,道:「怎麼賭?」
雁依依玉指撫到了楚飛舞的眼睛,眸中滿是緬懷之色,頓了一頓,道:「斂意訣施加於種情訣傳人,種情訣施加於忘心訣傳人,忘心訣施加於斂意訣傳人——」
楚飛舞瞪大眸子,失聲道:「原來是這樣——我中了忘心訣!」
雁依依似是想到了什麼,俏皮的點了點他的鼻子,道:「是的,所以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你的斂意訣施加在了襲青思身上,最明顯的就是將她的外貌改成了與你一樣,不過她也夠狠的,居然想出了種情於你這個她名義上兒子的做法。大概就是因為這個違逆天道的做法反而讓她提前抓住了破關要訣。」
楚飛舞苦笑道:「好像是的,襲青思還真是厲害人物,那這麼說來,我現在記憶還沒恢復,是否是因為我沒有破掉你施加與我的忘心訣——」
雁依依含笑點頭,道:「當然。」
楚飛舞突然想到一事,指了指雁依依,道:「那你呢?你豈不是也沒破——」
他話說一半突然止住了,依依所中的是襲青思的種情訣,那麼她是選擇種情於誰的呢?
雁依依淡淡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玉掌突然放到他的雙肩上,兩道氣流傳入,楚飛舞一訝,雁依依道:「保存好這兩股氣息,這或許是你的救命稻草。」
楚飛舞驚愕不已,還沒說話,只聽天邊忽然傳來一聲怒喝,道:「雁依依出來!」
整個凝虛天在這段時間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各大極品也所剩無幾,不過幸好這個綠毒過於強悍,就連事先有了解藥的八重天眾人似乎也難以抵擋,倒下了不少,而這聲音一傳出,眾人都傻了。
是玄慕野!
他難道還沒死?
他居然還沒死?
天邊傳來一道血紅色的光芒,玄慕野高大的身形出現了,綠發已經完全變成了黑髮,身上則穿著剛才池末言的青衣,而池末言卻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慧素心的聲音響起,道:「小心了,他將池末言做了養料,現在達到了碧寰回生術的最高境界,與你們的三大訣是同一級別。」
雁依依心中自然清楚,抬頭看著空中的池末言,知道他不但完全恢復,而且還前所未有的強大,就算是仙神界的散仙到,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她腳下一點,正要飛出,楚飛舞心中一陣不祥的預感泛出,突然拉住雁依依,急道:「不要去。」
雁依依稍一用力,便掙脫開了楚飛舞的手,回眸一笑道:「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飛身而上,紫羽薄劍一點,劍光如雨,朝空中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