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中與魔宮宮主一戰之後,風漠離對她的態度有了細微的變化,就像剛剛她渴了想要喝水,風漠離也會屈尊降貴的拿水來讓她喝,血染心裡有些甜滋滋的,原來風漠離的心也不是鐵做的。
風漠離把血染放在稻草鋪蓋的床上,衝著老婦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離開了。老婦人從箱子裡翻出一件素淨的衣衫放在床邊。然後她端著盆子從外邊的陶缸裡打來一盆水,用一個小木椅子架在床頭,拿出一塊毛巾擰了擰,小心翼翼的擦拭血染臉上的污垢,眼底裡還帶著一絲心疼。
「夫人……老婆子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的衣衫,這件素袍子雖比不得夫人身上穿的錦緞,卻是老婆子手裡最好的一件了,夫人就將就著穿吧,等出了這座山林,到了洛城,便會有綢莊。」老婦人口氣十分慈祥,她的髮髻用一根木簪子凌亂的攢著,那烏黑的髮絲中隱隱還能看出一縷縷白髮來。
血染梨渦淺淺的笑著,有些嗔怪,語氣裡卻十分感激,「大娘今日之恩,血染感激不盡,何來嫌棄之說。」
老婦人自嘲的笑了笑,然後替血染把髒亂的衣衫脫了下來,繼而套上那件素潔白淨的衣衫,老婦人的手十分粗糙,摩擦在血染嬌嫩的肌膚上有些刺人,「是老婆子想多了,想來夫人與那公子也不是什麼奸惡之徒,這個世上其實哪來那麼多壞人呢。」
血染聞言,想先前老婦人對他們的驚恐,剛剛又看老婦人對她眼底的疼惜,想必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便好奇的問了一句,「大娘好像害怕我們?」
老婦人的手僵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看你們的衣著也不似一般的普通百姓,定是哪裡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夫人吧。我老婆子其實這輩子更多的是憎恨你們這些人。這有權有勢的人就喜歡為非作歹,用身份去壓人,用錢去砸死人。」
血染從老婦人的眼裡看到了止不住的恨意,便問,「大娘為什麼如此恨呢?」
「老婆子還沒上山之前住在洛城,先前也有一個像你這麼大的女兒,寰兒十五及屏,十八豆蔻出落的十分水靈,可就是那洛城城主,看中了寰兒的漂亮的容貌,竟說要寰兒去做與他的小妾。寰兒竟也答應了。」說罷老婦人的淚水漣漣,一臉痛心,最後竟止不住嚎哭起來。
「大娘……」血染艱難的支起身子,想要安慰老婦人。
老婦人瞧見了血染臉上的蒼白,慌亂的擦掉淚水,扶著她。
「大娘,既然你的女兒做了城主的小妾衣食無憂,也不是件壞事,為什麼你和大叔會跑到這山頭來開一個茶肆?」這事情血染總覺得有些奇怪。
「若是寰兒只是當個小妾,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我老婆子也就認命了,可有人說寰兒她……她與城主府裡的一個侍衛有了曖昧不明的關係,城主一怒之下便打死了寰兒。老婆子就這麼一個女兒……」說到後面老婦人有些泣不成聲了。
血染微微瞇起眼眸,洛城的城主府想來一個是個大染缸,寰兒出生農家,不懂得攻心之術,必定是慘遭他人陷害,才會落的如此下場,血染在心裡暗暗的歎道。
「大娘你別傷心了,若是寰兒在天之靈看到你們為她如此傷神,想必也是不忍心的。」血染蠕了蠕嘴,語氣裡帶著一絲悲涼的暗沉。
語罷,老婦人的身子竟軟了下去。
血染心驚,向四周環顧了一遍。誰?
「小丫頭,是老頭子喲。」
血染聞之,她認得這個聲音,就是剛剛在外面替他們說好話的那個鶴髮童顏的酒葫蘆。
只有聲音,沒有人影,血染臉色漸變,語氣十分冷然,「滾出來。」
「嗨……你這小丫頭,都虛成這樣居然還有這氣勢,老頭子我越看越喜歡。嗯嗯……不錯不錯。」花白鬍子老頭子語氣裡帶著興奮。
老婦人沒有一絲生機,她軟癱癱的身子趴在血染的腳邊。
「你這老頑童究竟有什麼目的。」血染暗暗抹了一把汗,自己的身子已經達到極限了,她心裡只盼著風漠離快點回來。
「娃娃……不要老想著你們家男人,老頭子也沒見的他對你好哪裡去。」老頭子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怨,那小子哪有風漠奕那傢伙好啊。滿世界找他給她治病。
血染徹底無語,她放軟語氣,她不清楚這個老頭子的底細,心怕是以卵擊石,「你先出來,我們面對面好好說。」
瞬間,一個身影端端正正的飄落在血染的面前,他衣袍飄飛,負手而立,白髮白鬚微微蕩動,頗有骨道仙風的味道。
血染看見後,微微閉上眼睛,任由身子向後倒去。
忽然,老頭子的手指一動,血染的身子似是遲緩了很久,慢慢的向牆上靠去,找到支點,血染斜著腦袋,緩緩地伸手指了指床邊的老婦人,「你把她怎麼樣了。」
「呵呵……」白鬍子眉毛微動,「老頭子讓她休息休息,一會兒就醒。」
聽了白鬍子的話,血染這才鬆了口氣。
「你找我什麼事兒?難道又是問我是不是妖兒?」血染乾脆直接的問了出來,妖兒妖兒,最近這些個稀奇古怪,強大的變態的人都是為了妖兒三番四次的找上門來。
「妖兒?」白鬍子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了轉,似是很疑惑,最後才不耐煩的甩了一下頭,「老頭子還不管你是什麼妖兒猴兒的,老頭子就是看中你這小女娃身上的怪病了,行走江湖天南地北這麼多年,老頭子我還沒有看到你這麼出奇的怪異,你的脈象任誰都可以看的出已經是死的了,可你還好好的活著,老頭子我很驚訝,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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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