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鎖心玉,夜盼君王臨。血染呆呆的念著這兩句詩,原本她就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與這深宮有牽扯。
最近她日日有夢,除了那些在她腦海裡盤旋的那些她懂別人卻不知道的東西外,她還夢裡出現一個好大的祭壇,祭壇旁有一個倘若大的血池,她看的有些不真切,內心有極大的恐懼,她卻強烈的想探一個究竟,她還夢見有一個偏遠的村落,叫做血族,他們世代似乎以占卜來預知上天的神旨,她忽然憶起了在行宮那個紅衣妖媚絕美的男子,原來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雲星。想到這裡她忽然癡癡的笑了,不知為何,她眼角竟傻傻的笑出的淚水。
「娘娘,宮外有個小太監求見。」玉蓮畢恭畢敬的福了福身,她小心翼翼的朝著那若有深思的主子輕輕的說道,顫抖的脊背出賣了她心底的驚恐。
血染回過神,悄悄的抹掉眼角的淚水,她看著這個小丫頭對自己的害怕有些無語,她又不是什麼食人妖怪,有必要這麼害怕嗎?最終她淡淡的答了一句,「知道了。」
其實血染不知道,那些真正見過她狠絕的人卻是真正的害怕她,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她談笑間便能輕易的致人於不復之地,好比那行宮地牢裡那兩個雙眼無珠不能人道的獄卒,好比剛剛那血沁衣衫的玉紅死去的慘樣。
玉蓮聽到新主子的回答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正準備退下去時,血染忽然叫住了她,玉蓮剛剛跌落下去的心立馬又懸了起來,她的眼神有些閃爍,手掌早已沁出濕濕的汗意,語氣都有一些發啞,「不知娘娘還有何吩咐?」
「過來……」血染招了招手,嘴角淺淺的笑著,若是玉蓮不曾親眼見到玉紅被那一百大板硬生生的奪取性命,她甚至會以為她的新主子就是一個溫婉和藹的好人,她那梨花般淺淺的笑意似乎籠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看起來當真是明媚動人,風華絕代,她的魂兒似乎都快被她勾走了。可是她不明白好人與壞人僅僅只是一線之隔,她的新主子不是絕對的好人,卻也不是絕對的壞人。
玉蓮的腿有些發軟,她蹙起眉頭緊咬著唇齒,頭越發向下低去。她打心底裡羨慕那個一起隨血妃進宮的那個叫巧言的丫鬟,新主子似乎對她從來都是含著笑意。
血染微微一怔,抬手,輕輕的把玉蓮髮髻上沾上的綠葉拈在手上,盯著它輕輕的呢喃,「秋天才是落葉的季節,卻不想春天也落得這般厲害。金燦燦的黃葉多好看,如此蒼翠的綠葉掉了多可惜,似乎讓人看不見生機了。」
玉蓮聞言身子猛然一怔,她驚訝的抬眼瞧見了血妃手裡的那片綠葉,那片剛剛從她頭頂上拿下來的綠葉,她的驚訝已經遠遠的大於害怕,此刻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剎那間她忽然覺得血妃竟有些可憐,忽然她又為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觸有些驚怵,她使勁的把那些可笑的想法趕出腦子,血妃是誰?她如今可是萬歲爺最寵愛的女人,她怎麼會可憐呢?
血染並不知道玉蓮心底的真實想法,只瞧見這丫頭甩頭煩惱的模樣她便不由的笑了起來,她伸手輕輕的拍了拍玉蓮的腦門,眼底帶著戲謔的笑意,「丫頭,叫什麼名字?」
玉蓮回過神來,忘記了行禮也忘記了驚恐,她一不小心瞟見血妃眼底的那抹笑意,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害羞的低下頭去,輕輕的答道,「奴婢叫做玉蓮。」
「玉——蓮……」血染聞言也輕輕的念著,頓了頓繼續道,「真好聽的名字。」
玉蓮受寵若驚,她沒想到血妃會贊稱她的名字好聽,頓時喜上眉頭,立馬跪了下去,她朝著血染磕了磕頭,她心底對血染的恐懼徹底的拋棄了,內心留下的只有喜悅,娘娘贊稱她的名字好聽呢,「奴婢多謝娘娘稱讚。」
血染瞧著這丫頭天真的模樣,心底忽然有些安慰,她與巧言很相像,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一看便喜歡得緊,忽然她又想起了另外一名被派遣到榮華宮的宮女,她輕輕的問道,「玉蓮……玉紅,她還活著嗎?」
其實血染心裡明白也有些添堵,一百大板,那個丫頭肯定活不了,可是她就是想問問,或許她還活著,那麼她會親手送她到香妃的身邊,她不怕她們一起找她報仇。她依稀記得,那日晴芳姑姑端著一碗白粥走進來,坐在她的床邊嘴裡一直唸唸叨叨,「玉紅這賤婢子,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若是再執迷不悟,還不知道有沒有屍骨埋葬。」當時血染就在想,若是她栽在她的手裡,她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玉紅死了……」玉蓮在聽到血染的話語時身子卻變得僵硬起來,其實一百大板並沒有當場就要了玉紅的性命,當時玉紅奄奄一息,尚有半口氣在,玉紅告訴她,她的活路便是死路,她的死路卻變成了活路,這樣她才能真正的得以解脫。玉紅卻沒有告訴玉蓮,當初是她蒙蔽了心智,一心以為血妃是一個勾引聖上的婊。子,她差一點把她掐死在偏遠的小廂房。
「吩咐下去,抬出宮去好好厚葬。每逢今日,玉蓮,本宮允你去她墳前燒柱香,也好好替本宮拜祭她。」血染說得很淡,她身子有些哆嗦發寒,早在行宮地牢裡她就已經指染鮮血了,那些人雖不是她親自動手,死傷的人每一個造成的結局卻是她親口說出來的,她果然真個劊子手了。可是,血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誡自己。
過了許久,血染擺了擺手,示意玉蓮站起來,半調笑半認真的盯著玉蓮抬起的眼眸,「本宮不過也是實話實說,玉蓮,若是你們好好的待本宮,本宮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若是你們誰敢動那些小心思的話,本宮也絕不會姑息,如若不是玉紅想謀害本宮的性命,今日本宮也絕對不會動手懲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