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江年川總算抬起頭來,幽深墨黑的眼眸裡泛著清冽洌的光,在明滅不定的光火下竟然明亮得刺眼,我微微一滯,終究還是伸手撐著有些暈泛的腦袋,繼續笑道:
「這位帥哥,一起喝一杯吧。」
「呵呵,可以。」清冷的嗓音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語氣,而是隨著聲音主人的緩緩起身,愈顯溫和:
「反正,有人是閒得慌了麼。」
嘴角輕微一抽搐,我一拍阿簫的小小肩膀,俯身說:「乖,回旅館睡覺,我們很快回去。」
我們入住的海邊旅館距離這篇沙灘不算遠,而且這一帶的治安很好,阿簫一個人回去,很是安全,何況我們其實也就只在附近的小酒吧喝喝,真走遠了,這個難得縱容我瞎玩的男人大概真會發火的。
這間小酒吧情調不錯,幽藍的燈光,曖昧中透著股冷艷,薩克斯的音樂悠悠蕩蕩,一對對男女酒客或躺倒再角落的沙發裡,或倚靠在吧檯上,氣氛倒是很和諧。
除了被我和某男人突如其來的「好興致」無辜攜來的兩個人。
理查有點不安,但還算鎮定,大概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好上鉤的獵物,或是這麼自來熟還能順便幫忙招攬人的姑娘。
比如,我。
就見他伸手招來酒保,用流利的英文開始點酒,隨後又轉頭詢問我的意見:
「這位可愛的小姐,想喝點什麼?」
挑眉,眼神看向坐在高腳旋椅上似笑非笑的江年川,對方只是同樣一挑眉梢,低頭聽那個妖嬈女郎的輕語。
竟敢……當著原配的面……公然爬牆?!
我惡狠狠地掉轉眼神,殺氣十足地衝著一臉微笑的酒保說出自己蹩腳的英語:
「Whisky,thank you。」
以前做過一個成功酒商的專訪,那個已經禿頂了的男人說的最多就是自己的酒量,他說世界上的八大烈酒:琴酒、威士忌、白蘭地、伏特加、蘭姆酒、龍舌蘭酒、中國的白酒以及日本的清酒,他都覺得不夠味,然後顯擺了一下自己調製的烈酒,當時自己也只是笑笑,就轉移了話題,現在真到了要喝酒的時候,點了一杯排名內的,其實已經算是任性了。
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不能喝酒。
不是會酒精中毒,而是……會耍酒瘋。
理查驚喜地出聲:
「這位可愛的小姐原來酒量這麼好!」
我訕訕一笑,手指在吧檯上輕敲,玩著無聊的手指遊戲,眼角卻偷覷著江年川那邊的動靜。
就見那個女郎已經整個人都成軟骨動物了,攀在江年川的身上,纖細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他胸前因襯衫微敞露出的肌膚上遊走,看得我一肚子的火大,姓江的男人竟然只是低頭玩轉手中的杯子,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清楚他只是因為要配合我的無聊玩鬧,但是就是覺得不爽了。
不爽的姑娘一手拿起剛放到面前的酒杯,一仰頭,大大地灌了一口。
耳邊卻突然清晰地傳來一個清冷的低笑聲:
「笨蛋。」
(2)
頭疼,感覺太陽穴鼓鼓地抽疼,扶著腦袋翻身下床,竟然已經是天光明朗的早晨了。
所以昨晚……我是怎麼回來的?!
晃到窗前,將窗簾拉開,陽光一下子全部打了進來,我瞇了瞇雙眼,昨晚的記憶已經想不起來了,估計絕對是各種發瘋,最後被江年川抗回來的。
即使知道很丟臉,但心情還算不錯,我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把手臂一伸, 深深呼吸著猶帶著濕鹹氣息的海風。
這裡,是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呢。
至少,我還能肆意地醉一次酒。
沙灘上已經有一些早起的人了,都是一些附近的海民,旅館裡也陸續走出一些晨起的遊客,有的甚至直接換上泳衣下水游泳。
「江年川!」眼尖地瞅見某個江姓男人正走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我心情大好地探身招呼。
他果然抬頭看過來,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於是將手掌攏在嘴邊,放大聲量:
「早上好啊江年川!」
天邊有燦爛的朝陽在慢慢升起,這個地方,迎來了新的一天。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直接叫的餐點,三個人坐在飯廳裡安靜地吃著,既沒提及昨晚的事情,也沒說起早上的瘋癲。
只有阿簫滴溜溜的大眼帶著疑惑的神色在我和江年川之間游移。
喝著湯,我小心翼翼地開口:
「唔,那個……江年川啊,你確定不打算說話?」
對面依舊吃相完美地男人卻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
「嗯?說什麼呢?說你昨晚大發酒瘋,硬扯著我不放,誰過來拉就直接扇人巴掌?還是說你隔天醒來不但沒有覺悟,還能在寧靜的清晨開窗練嗓?」
「咳咳……」一口湯嗆得眼淚橫流,我伸手一把摀住江年川的嘴巴,惡狠狠地瞪眼:「你是故意的!」
幽深的眼裡波光流轉,江年川輕輕地拿開我的手掌,無良地繼續打擊:「其實我很好奇,阿錦你是怎麼做到那麼準確直接扇上人巴掌的?而且無論是那個對你居心叵測的英國男人,還是那個讓你妒火中燒的埃及女人,一個都沒落下……真的,很厲害啊。」
嘴角一陣劇烈抽搐,我挫敗地收回手,不得不承認,早就很想扇那個女人巴掌了。
阿簫在一邊死命地憋笑,小臉漲得通紅,江姓男人則依然不動聲色地繼續就餐。
我把筷子一放,無良男人淡淡的一句話直接澆滅了我的怒火,而是燃起了我的狗腿本性:
「吃完休息半小時,下午去游泳。」
嘴角狠狠地又一抽,我諂媚道:
「呵呵,我還是在一邊觀看好了,下水就免了,江年川啊,你應該不會強迫一個不會游泳地姑娘去學的哦?」
「嗯。」
啊咧,竟然……答應了?!
還沒消化完這個好消息,就聽某人接著說:
「來之前已經請了一個名氣不錯的老師了,到時由他教阿簫游泳,至於阿錦你……」語氣一頓,神情似笑非笑地補充:「就由你的老公,親自教授吧。」
我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