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簫似乎很興奮,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神采,我微微一笑,覺得帶著孩子出來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好的。
江年川果然還是安排了兩個房間,只是究竟是誰和誰一個房間的問題上,這個已經年齡不小的男人竟然堅持表示不能讓我和阿簫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我拍拍即將抽搐的臉頰,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房卡,一面牽過正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們兩個地阿簫,一面走到電梯門前按下按鈕。
心裡在努力憋笑,結婚後,似乎江年川一直處於弱勢啊。
很有成就感,嗯。
將行李整頓好,其實沒有帶多少東西出來,就是一些用慣了貼身物什,推開房間的窗戶,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湛藍的海,一望無際的藍色水面,就像一塊巨大的鏡子平攤在大地上,時而在海風吹攜下捲起雪白浪花數朵。
這個季節的巴厘島顯得格外溫暖和靜謐,卻又透露著淡淡的慵懶和風情。
時間已經是傍晚了,晚霞柔軟地鋪灑在海灘上,男男女女,或躺或走,十分愜意。
我乾脆靠在窗台上,俯身感受著異域地空氣。
腰被輕輕一攬,清冷的嗓音在身後懶懶地響起:
「如果你摔出去,千萬別說認識我。」
我一愣,頓時笑趴在窗台上,笑聲比以往更清朗:
「江年川,你才是跟孩子似的,還有啊,你板著臉的樣子,醜死了。」
男人湊近我,像是不耐煩這一站一趴的姿勢,直接大手一伸,將我提了起來,坐在窗台上,自己則在我身前站定,幽深的眼裡笑意暈染:
「漂白左氏,就是我和『魁』的交易。」
我瞪大雙眼,倏然明白他執意將「左氏「納入旗下的用意,因為同是黑暗組織,那個
「魁」是在剷除異己麼?
那麼……
「至於『魁』,阿錦,它的當家人已經易換,你生身父母所謂的過錯,他們其實並不在意,左氏的存亡對我而言,也不過是個遊戲,我既然不是左司,就沒必要承擔他的職責,能將那個以後的日子裡,和我們不再有交集的組織的胃口填滿從而遠離它,而對自己並無損失的事情,做一下也無妨。」
放柔眉眼,我伸手撫上眼前男人俊美的臉,低聲道:
「是因為我?」
因為不想要有任何拖沓,所以一改自己的作風,寧願直接滿足對方,也不願多做周旋,只是因為我不經意表露的那份倦意吧。
這個男人從來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從來都是啊。
江年川勾唇一笑,將頭埋進我的頸項,悶聲道:
「阿錦你如果再為那些有的沒的事情煩悶,我大概,會吃醋。」
嘴角有一瞬間的抽搐,我用力一拍這男人寬闊的肩背,哭笑不得道:
「起來啦,我餓了。」
「唔,我也是。」
細密的吻從頸部蔓延開,毫無懸念地攫住我來不及出聲地唇,大手摟在我的腰間, 微一用力,直接將我抱了起來,大步往內室走去。
門卻突然被人推開,我睜眼就看見阿簫一臉愕然地神情,頓時覺得臉上熱辣辣的,江年川卻懊惱地低咒:
「靠。」
(2)
夜間的篝火聚會。
難得全是一些膚色不同但交流無礙的人,我瞟了眼在明明滅滅的光火下正微抿著唇角耐心烤著肉串的某人。
阿簫乖順地在一邊幫忙遞調料,我則無所事事地坐在一旁看著,順手接過江年川遞過來的烤好的食物,吃得油光滿嘴。
「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不冷不熱的語氣,聽得我有些沒頭沒腦,抬眼看去,說話的男人卻繼續手上的動作,低垂的眉眼在橙黃的火光映照下更顯精緻。
江姓男人又在鬧什麼脾氣?
我嚥下一口羊肉,努力回想了一下下午除了某件事情被打斷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讓這個幼稚男人生氣的麼?
有人在身邊坐下,我下意識地抬頭,此時正是月上中天,星雲團團,卻沒有掩蓋住月華的清輝。
所以一眼便看清這個離得很近的人,是一個陌生的歐洲男人,看起來挺年輕,湛藍的眼眸很是迷人。
「你好。」他笑著開口,生澀的中文和Mark不相上下,還好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後,還是能輕易聽懂這種在老千口中被貶低為「吞了懷孕母蒼蠅」的中文。
覺得自己想得猥瑣了些,我一面忍著笑,一邊眉眼彎彎地回道:
「你好。」
對方微微一怔,露出一個略帶驚艷的笑容:
「小姐,你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迷人麼?」同時伸出手來,禮貌道:「我是理查,如果能請小姐喝一杯,將會是我的榮幸。」
嘴角一僵,我慢三拍地領悟了這個人的意思,眼神掃向對面一直沒有抬眼的某人,突然玩性大起,笑意漸深:
「好啊,雖然語言不是很通,不過你的中文我還能接受。」
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沙粒,毫無形象地大笑著:
「說起來,還真是口渴了,這位帥哥,咱們走吧。」
「姐姐,你要去哪兒?!」阿簫一手拿著雞翅,一面抬頭問,說完還有些不安地瞟了眼依舊不動聲色地在烤肉串的某江姓男人。
我終於忍不住大大地翻了對白眼,這個男人是要怎樣?看著我和別的男人走?
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各種無聊外加惡作劇,但是一看到他這幅愛理不理的欠抽樣,就毫無預兆地特別來火。
或許,這些日子以來,我是被寵慣了。
突然有歌聲傳來,是帶著異域風情的歌謠,有著流浪歌女的飄渺音色。
詫異地看著這個一邊唱著歌一邊緩緩起身的婀娜女郎,毫無掩飾的愛慕神情,大膽地向江年川走去。
心下一沉,合著這姑娘是要來挖牆角的?
微微咬唇,我極度不爽地準備走過去,腳下卻踢到一些柴火,頓時身體向一邊倒去,一隻帶著陌生氣息的大手從旁邊伸來,穩穩地接住我,是剛才那個叫理查的男人。
還未來得及說謝謝,眼角餘光已經看見那個性感尤物正攀上江年川的手臂,眼波柔媚流轉,酥胸欲掩欲露地將身體湊近某個彷彿雕塑般不挪動的男人。
感覺有無盡的火焰在心間升騰,我推開身邊這個同樣讓我很不舒服的歐洲男人,一腳踢開擋住去路的幾根木柴,卻是氣極反笑:
「兩位,有興趣一起喝一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