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期,其實四個人最愛看的就是狗血淋頭偶像劇,但卻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的生活裡無稽的狗血的事情也會越來越多了。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女子在含淚控訴,這個男人在蹙眉深思。
有種買點爆米花坐下來看戲的衝動,不過惆悵的是,似乎我也是這幕劇中被人拉來的角色的之一。
白律並沒有想要繼續解釋的意思,只是突然把我拉近身側,魅惑的嗓音第一次讓我覺得那麼刺耳:
「林小姐,大家都是聰明人,交易這種事,本來就是價高者得。」
有些不忍地看見對面的姑娘瞬間慘白的臉色,我伸手掰開扣在腰間的大手,退到桌前,抄手反問:
「那麼白律公子,如果我出價資助這位小姐買你的婚姻,你是不是應該重新考慮這筆交易?」
有一絲惱怒在他細長的眼裡劃過,唇角卻滲出幾絲笑意:
「夏錦,你覺得自己能出多少價?」
我也笑了,從他的瞳仁裡還能看見我臉上的那個嫣嫣笑靨,攤手:
「容家給你多少,我一併送給這位小姐就是了。」
白律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往前邁了一步,高大的身軀離我不到10厘米遠,嘴角含笑:
「如果我說,我現在對你這個人更感興趣了呢?」
這個人是不是越來越放肆了點?
有些厭惡地將臉撇開,伸手準備推開他,門口似乎有什麼人進來了,排場很大,正在陪著別的客人的宴會主人竟然也連忙起身去迎接。
走進來一列人,均是黑色的西裝西褲,除了為首的一個人,他穿著淺色的襯衫,外罩一件薄質風衣,淡色的花紋沿邊而下,領子是垂下的方面式,明明沒有見過,卻覺得這衣服的樣式莫名熟悉。
「江年川,我給你買衣服吧。」 我窩陷在沙發裡,捧著MP3聽小說,一面突然興致盎然地提議。
男人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只是隨口應了聲:「嗯,無所謂。」
不滿他敷衍的態度,撲上他,我惡狠狠地威脅:
「你不應該表現地興奮點麼?」
江年川果然十分配合地拍拍我的腦袋,笑道:
「阿錦姑娘要為在下置衣,著實是受寵若驚了。」
我淡定地笑趴在他胸前,真心覺得江年川其實很有當笑星的潛質,絕對是屬於那種可以把別人都逗笑自己卻能依然面無表情的奇葩。
那之後,還真的讓我買到了一件風衣,是電話訂購的,那個導購員在電話裡吹得天花亂墜,描述了很多細節,就和眼前的這件很像。
有些難過地發現,竟然是一件那麼薄的衣服。
熟悉的感覺太過濃烈,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白律,轉過身子看緊那個走向主座的男人,他在一片寒暄聲中入座,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像是感受到我的炙熱眼神,他突然抬頭看向這個方向。
很平凡的一張臉,算不上好看,但還是很養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墨黑幽深,像極了某個人,卻終究不是他。
(2)
身前有人擋住我的視線,白律細長的眼裡有著複雜的微光,高大的身軀擋去了我的所有放遠的目光。
抬頭,看定他,我偏首笑問:
「怎麼,白律公子,你打算繼續聊下去?」
舞曲已經開始奏響,舒緩輕柔,燈光卻突然暗了一點下來。
身前有暗影襲來,是白律突然湊近的身體。
魅惑的嗓音近在咫尺:
「夏錦,你不會知道,我是怎麼找上你的。」
奇怪的話,奇怪的人,奇怪的一切,我突然心生幾許不耐出來,蹙眉再次推開這個無聊的男人,轉身向著人群稀落處走去。
星光不錯,但氣溫還是低了些,我拉緊身上的披肩,走在花園的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很久沒看見這樣乾淨的景色了。
夜色很濃,被屋裡投射出來的各色燈光一暈染,變得更加朦朧而妖嬈,月亮很大很亮,從眼睛恢復開始到現在,從未認真想過為什麼會突然好起來,連一開始的喜悅也一併隨著江年川的突然消失而淡了下來,容家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其實很好判定,補償。
僅僅是補償而已,所以給與一切華美的衣物,奢侈的住宿,高貴的待遇。
多麼諷刺呢,如果當時他們做到了些本就力所能及的事情,在那之後,也就不用花費那麼多無聊的人力物力去完成所謂的補償了,不是麼。
漫無目的地閒逛在這個漂亮的大花園,花香淡淡傳來,晚風有些涼,但還可以忍受。
有細碎的低泣聲傳來,我微微停下腳步,有些感歎今晚果然不是什麼好日子,到處都是奇怪的事情。
不想插手任何人的事情,我輕輕撇嘴,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真的,不能答應嗎?我是真的很愛你啊。」女子的央求聲帶著低低的嗚咽,極其卑微地問。
「愛我的女人不止你一個,」清冷的嗓音,熟悉到讓我四肢一瞬冰涼,腳步頓在原地,耳邊依舊是那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像你這樣問的倒也不少見。」
無力地抿起嘴角,夏錦,你一定是把生活當成電影了,那個人如果回來了,絕不會是在這裡。
倒是今晚還真是到處是情債糾葛啊。
「為什麼?!我等了你那麼久,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你……」女人的哭音已經帶上隱隱的怨恨。
其實也逛得累了,我乾脆就著最近的一張石凳坐下,安靜地聽著看不見主角的對白,或者說,我依然很想聽聽那個清冷的熟悉聲音,儘管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我極其討厭的角色。
「等?」男人的聲音淡然,我卻聽出來極淺的溫暖意味,「是有人在等,等很久了。」
心底微微一涼,又緩緩地回溫,這個男人,似乎也有故事。
抬頭,月亮偏斜了一點原來的位置,依舊很大很亮。
這個夜晚,其實過得還不錯,至少沒有那麼想念一個人了。
不過這樣的際遇顯然是出乎意料的,比如那個男人像是一頭敏感的獵豹,突然衝著我的方向低語:
「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