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瑾失蹤了,鍾青葉怎麼也找不到他。
從那天喝下那碗稀奇古怪的藥之後,風瑾給她診了脈,和齊墨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一言不發的走出了房間,鍾青葉原本想拉住他問個心情,可是齊墨攔住了她,再加上喝藥後的習慣性疲倦讓她全身乏力,不知不覺間居然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鍾青葉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陽光正好穿破雲層從窗隙透入,溫溫淡淡的光芒細碎斑駁了一地,讓人心中突然生出無限希望的感覺。
鍾青葉在那一瞬間,突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之後發生的事情更加讓她無法想像,她躺在床上,還是覺得炎熱難耐,本能的伸手去掀被子,身體裡傳來的有力感讓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長達幾個月的世界裡,她幾乎如同廢人一般躺在床上,別說下床行走,就是翻了個身都得依靠別人的幫助,而現在,她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從前,若不是身上層疊覆蓋的棉毯和床邊還在緩緩燃燒的暖爐,她幾乎要以為這幾個月的幾番生死都是她所做的一場夢。
翻身起來,雙腳重新踩在地面上的感覺,讓鍾青葉差點掉下眼淚了。
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理解她當時的心情,就像一個原本已經癱瘓的人突然間擁有了一具身體;就像一個已經失明的人突然擁有了一雙新的眼睛;就是一個已經瀕臨死亡的人,突然間重獲新生。
那種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喜悅和茫然,在一瞬間充斥了她所有的思維,鍾青葉連鞋子都顧不上穿,赤著腳嘗試性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蹲下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全身都開始顫抖,嗚咽的聲音,從手臂的空隙緩緩傳出來,迴盪在空蕩安靜的房間內,一切猶如新陽初綻,充滿希望。
一雙手突然圈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拉進一個懷抱裡,鍾青葉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見齊墨微紅的眼睛,他伸手擦去她頰邊的淚,低啞著嗓音道。「傻丫頭,哭什麼?」
「齊墨……」鍾青葉伸手抱住他,心裡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重生來的如此突然,比起喜悅,更多的還是無從接受的茫然,她手足無措的想要和齊墨說自己的感受,可是手舞足蹈了半天,竟是不知如何說起。
齊墨微微一笑,伸手將她從地上撈起來,抱回床上,剛準備給她蓋上被子,鍾青葉卻伸手攔住她,紅彤彤的眼睛露出一絲怯怯,「這個……不用了吧。」
齊墨一愣,突然舒心的一笑,將厚重的被子三兩下捲起來扔到床角落裡,又拿了一床薄被蓋在她的腹部上,輕聲道:「是啊……已經不用了。」
鍾青葉愣愣的隨他動作,猶豫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她皺了皺眉毛,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自己,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怎麼……這麼奇怪?」
用現代的科技理論來說,她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但是現在這種輕鬆感又是怎麼回事?鍾青葉只知道在人死之前,所有的細胞都會在一瞬間發揮出所有剩餘的生命力,使得幾近死亡的人迸發出最後的力量,俗稱為迴光返照。
但是她現在這種模樣,顯然不符合迴光返照的條件,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鍾青葉瞬間就想起了昨日風瑾給她服用的那碗藥。
那藥到底是什麼東西?!
鍾青葉霍然抬起頭來,正對上齊墨的眼睛,她心中一沉,一模一樣的,和風瑾當初的眼神一模一樣的,硬要說不同,那就是風瑾的眼神給她的感覺是祝福,而齊墨的眼神給她的感覺卻是複雜。
到底怎麼回事?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鍾青葉幾乎覺得一團一團的疑問快要從腦子裡炸開了。
越是疑惑,越是冷靜,鍾青葉瞇起眼睛,「風瑾哪去了?我要見他。」
齊墨微微側頭,「他已經離開了。」
「去哪了?」
齊墨搖頭。「我也不知道。」
鍾青葉氣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他不是負責我的身體嗎?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離開?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
倏然的,她激憤的聲音停止了,驀然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齊墨。
齊墨終於與她對視,眼眸傾城如初,眸色卻前所未有的複雜。「青葉……」他聲如歎息,帶著鍾青葉所不熟悉的善感。「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猜到了……她猜到什麼了?
昨天的那碗藥,一定和她這些日子以來喝的所有藥都不一樣,風瑾昨日說,只要她喝了這碗藥,以後就都不用再喝藥了,他甚至還開玩笑的說,安胎藥自然除外。
從這句話來推斷,不用再喝藥了,最直接的解釋就是她的身體復原了。原因很簡單,因為沒病了,自然不用再喝藥。
可是想到這裡,問題卻再一次繞了回來,她已經病入膏肓的身體為什麼會突然復原?風瑾給她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風瑾為什麼突然離開?齊墨又為什麼露出那樣的眼神?
這些問題齊墨一定不會一五一十的解釋給她聽,這一點鐘青葉可以從他的眼神動作看出來,既然明知道他不會說,鍾青葉也不會浪費精力去問。
此後十天,她幾乎把整個皇宮翻了個遍,齊墨不許她出宮,理由是她懷有身孕,但是風瑾明顯已經不在宮內了,五鷹也一個個回來,但是他們根本都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至於其他人,更是問都不需要問。
唯一知道風瑾下落的人是齊墨,但是齊墨的個性,就在於他認定的事絕對不會放手,鍾青葉看的出來,齊墨明顯答應了風瑾什麼,無論她如何詢問,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風瑾這個人,就這樣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