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穆突然轉移了話題的話,鍾青葉一愣,心跳聲突然加快起來,眼睛不由自主的移挪向齊墨的位置。
雖然知道蓮姑娘的存在已經很長時間了,也早就知道那個女子和齊穆、齊墨的過去關係匪淺,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齊穆這個當事人提起她,而且是對向齊墨,鍾青葉突然覺得有些緊張起來。
可是很快,她又愣住了。
她要緊張什麼??
鍾青葉被自己這個問題給問住了,一時間居然也沒有去注意齊墨的臉色變化。
只要是女人,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多少在意他的前一任,聰明一點的暗地裡做著比較,不聰明一點就會一遍又一遍的詢問男朋友,自己和前任到底哪一個更好。
要鍾青葉用這種問題去問齊墨,她是怎麼也問不出口,更重要的是,蓮姑娘已經死了,要是齊墨覺得蓮姑娘更好,她要如何和一個死人去比較呢?
這樣的走神狀態一直維持到齊墨開口,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齊穆的話,反而冷冰冰的道:「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齊穆似乎笑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鍾青葉覺得,那一瞬間她的心都揪起來了,女人生來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尤其是在男人前任這種敏感的問題上,齊墨的避而不答,讓她都有些不安,齊墨是不是到現在還對自己的妹妹……
鍾青葉阻止自己再想下去,轉而將注意力放在場面之上,剛好聽到齊穆淡淡的說:「五弟,出來吧。」
齊墨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身邊的樹林中有咯吱一聲響起,他轉身,看見一個男人緩緩從樹林中走出來。
鍾青葉暗地裡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看著不遠處面熟的男子。
她和這個男人只有幾面之緣,算起來那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好在鍾青葉的記憶裡不算差,只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和齊穆、齊墨摸樣相似的男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極少出現的北齊閒散王爺,平王齊玉。
對於這個男人,鍾青葉僅有的一點印象就在於他的懶散不羈,生平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到處遊玩,比起齊穆和齊墨兩兄弟而言,他的目的似乎簡單又平凡,對於朝政從來不關心,在意的只是今天拿在手中的酒好不好喝,懷裡的女人夠不夠妖媚。
甚至,在齊墨和齊穆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過,行蹤成謎飄忽不定,所站的位置也極其微妙,不偏向於任何一個人,身處北齊皇室,卻又像獨立於世外。
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除了早已經知道的齊穆外,就連齊墨都狠狠的驚訝了一下。
齊玉還是老樣子,五年不見,他似乎沒有改變多少,笑瞇瞇的走上前來,喚了一聲「大哥」,微微抿唇,又對齊墨道:「三哥,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齊墨微微瞇眼,面色不善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齊玉沒有說話,手中甚至還拿著一個淺黃色的酒葫蘆,伸手指了指齊穆,便抬頭飲了一口瓶中的酒。
齊墨轉向齊穆,一言不發。
齊穆伸手擺了擺,笑道:「是我通知五弟過來的,遊戲既然要結束了,該交代的東西,也是時候好好說一遍了。」
齊墨面色陰鷙的看著他,齊玉也沉默著,手中淺黃色的酒葫蘆微微一晃,隱約有液體晃動的聲音,清冽的酒香飄散出來,連躲在一邊的鍾青葉都能清楚的聞到。
「真是好酒,香味濃郁又不辛辣,陳釀三十年的女兒紅,我以前好像也很喜歡喝。」齊穆話題一轉,居然露出一種懷戀般的表情。
齊玉沉默了一下,將酒葫蘆往他的方向一遞,淡淡道:「如果活著,想喝多少我都請。」
齊穆哈哈一笑,擺擺手。「我已經戒酒了。」
齊玉面色微暗,收回手仰頭大喝了一口,什麼話也沒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齊墨等的不耐煩了,索性開口道。
齊穆將目光轉向他,看了半晌,不知為何眸光漸漸柔和下來,「顏兒,現在應該在京陽城吧,不管她曾經做錯過多少事情,她畢竟也是你的妹妹,好好照顧她。」
「你什麼意思?」
齊穆不答,目光卻轉向齊玉。「五弟從來沒有真正站在我這邊過,你和我恩怨裡,他只是旁觀者,希望以後,你能繼續保持他平王的位置,想必他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麼阻礙。」
「齊穆!」齊墨突然沉聲怒吼了一句。「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麼?!」
連鍾青葉都嚇了一跳,齊墨是真的怒了,平日從來不粗口的他居然都用這種語氣說話了,偏偏齊穆半點反應都沒有,繼續保持原來的模樣緩緩的道來。
「那些士兵……算了,你回到營地就能知道,我也就不囉嗦了。」
齊穆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下來,臉上一直保持的似笑非笑突然消失了,面色籠罩入一層淺灰色的陰霾中,將容顏密密的覆蓋了,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齊墨。」他沒有再故作親密的叫著三弟,直呼名字道,聲音極是冷漠,轉過身來,鍾青葉驚訝的發現,他從來都帶著笑容的眼眸一片冰冷,冷意肆無忌憚的從眼底擴散開來,蔓延得到處都是。
如此冷意,讓鍾青葉的心裡蔓延出一片綿長的不安,齊墨臉色微變,卻沒有說話,只有齊玉,從頭到尾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手中的酒壺裡。
「你知道麼,我一直都很討厭你。」齊穆面無表情的說著,像是再敘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從第一次見到你,在學堂,遇見蓮兒,再到後來,最後直到現在,我一直一直很討厭你,越來越討厭,恨不得想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