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宵夜,鍾青葉便把春兒趕去睡覺,自己也躺下來繼續休息,但是不知道是之前睡飽了,還是剛剛吃了東西,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個小時,這才朦朦朧朧的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鍾青葉甚至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面的背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鍾青葉穿著現代叢林行軍服,一個人走在其中,長袖長褲的迷彩服上掛著很多熟悉的軍用武器,什麼防禦大師尼泊爾軍刀,什麼柯爾特手槍子彈匣等等的全都齊全,儼然是她在熱帶雨林中行軍的裝扮。
但是這樣的裝扮明顯是不符合夢中環境的,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凍得瑟瑟發抖,忍不住蹲下來搓著手臂取暖,無意間的一低頭,看見雪下面隱約透出一抹黑色的頭髮。
難道這積雪下還藏著個人?鍾青葉疑惑的伸手刨開積雪,裡面果然躺著個人,臉部朝下的躺著,已經死了,全身都凍得僵硬了,看身材是個男人,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鎧甲,長髮束在頭頂,綰了個簡單的髮冠。
鍾青葉疑惑的將那人翻過來,他的臉,居然和齊墨一模一樣!
鍾青葉在夢中嚇的尖叫一聲,整個人往後一倒,坐在雪地上,雙手突然摸到了什麼東西,她扭過頭,將雪刨開一看,裡面也有個人,仔細一看,居然是齊穆。
夢裡的鍾青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突然站起來,用力清掃身邊的雪地,厚厚的白雪下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屍體,全是她熟悉的人,齊墨、齊穆、風瑾、風昀、五鷹、甚至齊顏、耶律無邪、傅彥……
只要是她認識的人,無一沒有死在夢中的積雪下,每個人的身體都凍得硬邦邦的,臉色呈現出一種近似發黑的鐵青,橫七豎八的躺著,觸目驚心。
鍾青葉挖累了,也忘記了寒冷,整個人在雪地上躺下來,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回頭一看,身下的雪地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片透明度極高的冰層,冰層的中間,似乎還冰封著一個人。
鍾青葉翻過身子仔細一看,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雙目緊閉似在沉睡,髮絲睫毛清晰無比,栩栩如生。鍾青葉覺得有些這個女人有些熟悉,好像曾經見過,不由疑惑的俯下身子仔細觀察。
突然,冰層中的女人猛地睜開眼睛,四目交接中,她的七竅中洶湧出黑紅色血液。
鍾青葉尖叫一聲,猛地驚醒過來,滿頭大汗的躺在鴨絨被褥中,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屋內還是暖意洋洋的,鴨絨的被褥輕薄而保暖,吸收了她身上的冷汗後有些微微發粘,鍾青葉雙目呆滯的看著床頂,只覺得冷意如寒刀,在自己的身體內肆意橫行。
那個被封在冰層中女人,有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不……或者說,被封在裡面的,就是她自己。
頭痛欲裂,鍾青葉難耐的伸手撐住腦袋,從床上坐起來,突然用力咳嗽起來,她咳得很劇烈,幾乎無法呼吸,整張臉漲的發紫,眼白處迅速滲出駭人的血絲,好在沒有再咳出血來,半晌才漸漸停止。
一通咳嗽,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鍾青葉疲倦的靠在床頭,倦怠的幾乎要睡過去。屋外的天色灰濛濛的,不知道有沒有天亮,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靠著靠著,她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亮了很多,屋內的火盆換了新的,空氣裡還有些許二氧化碳的味道。
這次醒來的思維清楚了很多,鍾青葉從床上下來,有些吃力的換上衣服,也懶得梳頭,就這麼打開房門。
屋外一片清朗的天氣,昨夜的大雪已經停了,雪白一直從腳下蔓延到天際,天色是下雪時慣有的深灰色,偶爾有風吹來,細細如灰塵的雪屑翻飛,吸入鼻孔中,清新而冰涼。
鍾青葉的喉嚨有些難過的嘶癢,讓她忍不住連連輕咳,不得不關上房門,縮到火爐旁邊。
看樣子時間還早,稍等了一會春兒和研紫才端著洗漱用品進屋內,笑著和她說話,鍾青葉精神不是很好,隨意的敷衍了幾句,洗漱後也懶得梳頭,早膳也沒什麼胃口,鍾青葉隨便找了個借口,留下春兒告知黑鷹,便帶著研紫出了小樓。
走到門口的時候鍾青葉才想起齊顏,忙轉頭問研紫道:「昨天和我一起回來的齊顏,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提到齊顏,研紫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像是羨慕、嘲笑、厭惡和一些別的情緒的混合體,挽著她的手冷淡道:「大概還在睡覺吧,黑鷹大哥給她安排了房間,住下來了。」
鍾青葉哦了一聲,又道:「那黑鷹最近有沒有說,我哥哥什麼時候會回來?」
「大概還要四五天。」提到鍾浩宇,研紫臉色好看了很多,語氣也親暱了。「黑鷹大哥說,少爺和徐公子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等做好了就回來和我們一起過年。」
鍾青葉點點頭,和研紫一起走下台階。
京陽城經過四年的戰亂後曾經荒蕪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齊墨佔領這裡、逐漸穩定下來後才漸漸恢復,現在估計也有曾經七八分的熱鬧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每天早晨時分,街道上總是熱鬧的,這個時候周邊城鎮的農民也會趕早挑著自家土裡種出來的小菜前來販賣,若是撞上趕集的日子,路邊的販攤子更是因有盡有頭,叫賣聲此起彼伏,來往的百姓人頭湧動,十分熱鬧。
鍾青葉和研紫走在人群中,因為穿著雍容而十分打眼,普通百姓一見鍾青葉身上的大氅都會給她讓步,同時行注目禮,弄得鍾青葉頗有些尷尬,只好沒話找話的問研紫。
「聽你剛剛的語氣好像不是很喜歡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