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十二天後的十二月三十日,鍾青葉從馬車內慵懶醒來,朦朦朧朧的聽到馬車外齊墨和紅鷹正在說些什麼,隱約有「急報」、「反攻」、「齊穆」、「京陽城」等詞彙出現,她心中一急,忙掀開轎簾走出來。
齊墨聽到動靜忙回過頭來,紅鷹也停下了口中的話,轉過頭來看著她,眉宇間還殘留些許焦急的深情。
鍾青葉從馬車上跳下來,雙腿一個不穩,整個人跟著踉蹌了一下,齊墨忙伸手扶住她,埋怨道:「你看你,身體不舒服就不要下車來,這麼急做什麼?」
鍾青葉翻了個白眼,她會這麼虛弱還不是他昨天晚上要的太狠的緣故?顧不上說這些打情罵俏的話,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急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沒有!」齊墨一口否決了她的猜測,伸手拉了拉她微微散開的衣口,滿臉無奈的道:「這戰到底是你在打還是我在打,怎麼比起我這個當事人,你反而更緊張了?」
鍾青葉沒好氣的啐了他一口。「你少給我打馬虎眼,你打和我打有什麼區別嗎?兵貴神速,你在戰場上臨陣脫逃也就罷了,這種道理還要我來教你嗎?」
「什麼叫臨陣脫逃啊?」齊墨對於鍾青葉的指責從來只有無奈的份,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的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先上車,一邊走我一邊詳細的說給你聽。」
鍾青葉察覺到齊墨雖然嘴上說的輕鬆,但其眉目也有和紅鷹一樣的微微焦急的神色,雖然他藏的很好,但是鍾青葉對他的瞭解已經到了一種境界了,心知情況或許緊急,也不囉嗦什麼,點點便轉身上了車。
齊墨扶著她上了馬車,轉頭瞟了一眼紅鷹,眼神明顯在傳達什麼,紅鷹會意,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馬車內,梅花的香味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水果皮香,鍾青葉也不囉嗦,看著齊墨一進來劈頭就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齊墨拂了拂衣擺,在她身邊坐下來,話還沒開始說,眉梢就先皺了起來。「是齊穆開始反攻了。」
鍾青葉一聽,二話沒說的從一邊的車廂角落找出一張作戰地圖,鋪開在馬車車底上,「從哪裡?」
行程十二天,齊墨將這四年積攢下來的思念和欲*望毫無保留的發洩出來,雖然是旅途中,每日白天他都盡可能的保證鍾青葉飲食的精美程度,雖然不是餐餐大魚大肉,但比之在睿王府也不差上多少,對她的照顧親力親為,將鍾青葉伺候的連表皮細胞都在打哈欠。
但是一到晚上,他就原形畢露了,不把她折騰的連聲求饒、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絕不罷休,不管是馬車還是行船,夜夜紅被翻浪不斷。
平日裡,除了好吃好喝的養著鍾青葉的精神,齊墨很少和她提起戰爭上的事,和他以往的作風一樣,從來不希望鍾青葉參與到這些血雨腥風的事情中來。那麼賣力的索求她的身體,除了是真的思念外,也有一部分是希望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些事情,鍾青葉心裡都清楚。
但是,齊墨固然擔心她,鍾青葉又怎麼可能不擔心他呢?更何況她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現代學習的軍事作戰比起這古代的作戰方法,總能強上一點吧?
齊墨為她隱忍了那麼多,她總能為齊墨做點什麼吧?
所以,在這些日子裡,強打起最後一點精神,她按照紅鷹提供的軍事地圖和記憶,慢慢模擬畫出了更加簡略的地圖,也軟磨硬泡的從齊墨口中多少知道了一點情況。
現在的北齊的地土是一分為二,若以十分劃分,齊墨約佔了七分,整個北面,一直從起兵處的戎北平原,到原首都京陽城前兩千里的地方都成了他的地盤。
而齊穆則龜縮到東南面一帶,以次海鎮為中心,呈一個不規則的圓角三角形,其中包括了舉世聞名的死谷、天山一帶,以及整條赤水河流域,勢力範圍靠近東商的分界線。
再不知道具體情況之前,鍾青葉只道是齊墨佔了上風,但是沒想到齊穆居然慘敗到了這種地步,十分的土地丟了近七層,這種規模的潰敗不是僅僅靠一年半前手下大將的叛變就能形成的。
當然,這裡面也有齊墨驍勇善戰的原因,但是據紅鷹所說,從一年半前開始,齊穆就連連落敗,甚至有大半年沒有勝過一場的記錄,以齊穆的頭腦和能力,怎麼也不該敗的如此落魄和迅速啊!
難不成,是她和齊墨都高估了這個男人嗎?
鍾青葉的心裡一直留著這樣一個疑問,只是不知道齊墨是怎麼想的,正好藉著今天這個情況把話說清楚。
如此想著,鍾青葉將地圖上的褶皺鋪平,推倒齊墨面前。
齊墨瞟了一眼地上的地圖,這圖他見過好幾次,卻依然覺得驚歎,地圖是用老牛皮做成的,上面用黑色的炭筆畫了清晰的圖畫,每一座城池、每一座山峰、每一條河流甚至一些細小的村落都林立而上,城池山峰河流等都用了不同的顏色和形狀表示。
比如說,大城池用的是紅色方形,小城池用的是綠色圓形,山峰用的是土黃色三角形,河流用的是藍色波紋形……錯落分佈在小小的一張牛皮上,清晰明瞭的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這樣的繪圖方法他之前從未見過,鍾青葉到底從哪裡想出的這種辦法?
他也問過鍾青葉這個問題,鍾青葉只是神秘的笑笑,一語帶過,他便也不再多問。
不管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只要堅信她永遠不會傷害到自己,什麼秘密就都無所謂了。
「怎麼不說話?」鍾青葉皺起眉毛,語帶威脅。「我告訴你,這次你別想打馬虎眼了,好歹我也是你妻子,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實情就那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