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鷹大駭,伸手就要阻攔,怎奈被徐子謙推開後距離兩人還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徐子謙的速度極快,他縱然有心一時間也阻攔不及,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閃動著銀晃晃寒光的長刀對著鍾青葉筆直而下,腦子裡一下子全炸了,亂七八糟的念頭充斥,整個人一片暈乎。
第一反應就是完了,王妃和王妃肚子裡的小王爺可能都要保不住了,第二反應就是徐子謙的身份問題,他到底是什麼人?潛伏了這麼久是否就在等待這個機會?
腦子裡一團亂麻,大陽穴突突的跳動,明明不是刺眼的陽光,紅鷹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還沒等他腦子裡的問題完整的閃動過去,便見徐子謙手起刀落,卻不是刺進鍾青葉的胸口裡,而是對著身體旁邊、綿軟掉落的左手腕。
在場的人被這種突變弄得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見耳邊嗤的一聲輕響,長刀的刀尖筆直的刺入手腕旁的土地中,一種極度腥臭的味道頓時擴散。
眾人眼前一花,只見一條細長的黑影唰的一下從鍾青葉的手腕上脫離開來,長度估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在哧溜的水聲,竄入了一邊被眾人攪的渾濁不堪的池塘中。
徐子謙一下子鬆了力,長刀還插在距離鍾青葉手腕不足半寸的地上,他卻握不住了,整個人一下子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可怕,額頭上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只見鍾青葉暴露出來的左邊手腕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傷口,黑幽幽的,正在左手動脈之上,大小足 以比擬成年男子的拇指,周圍的皮肉被水泡的發白蜷縮,不時有黑紅相間、好似血液一般的液體從中流淌而出。
如此場面實在詭異,別說研紫等年紀小的丫頭了,就連齊墨佈置在別院四周保護鍾青葉的暗衛都嚇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除了徐子謙本人,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場面一瞬間寂靜的可怕,只能聽到徐子謙沉重的喘息聲,紅鷹猛然間回過神來,顧不上詢問徐子謙到底是怎麼回事,急忙招呼人手將鍾青葉送回屋內。
眾人回神,手忙腳亂的將鍾青葉送進屋內,御醫和急救取暖物品全部到位,火爐炭火高燃,因為倉促,屋內甚至還有未散盡的煙霧。
鍾青葉被抬進屋內,太醫一見這模樣差點沒嚇的軟到在地,驚恐的指揮丫頭和嬤嬤快速給她換衣。
男子全部退出房內,四個丫頭和嬤嬤們哆嗦著手腳將鍾青葉身上濕透的衣服全部剝掉,慌手慌腳的給她赤體穿上棉質的褻衣,連私密的肚兜都顧不上穿好,包裹住她的身體後就急忙蓋上厚重鬆軟的棉被,開門請太醫過來診斷。
從仙居內一片不安的沸騰,在紅鷹故作鎮定的指揮下,大批丫頭小廝進入屋內,幫著蒸煮熱水,準備參茶薑湯什麼的。
跳水救人的鍾浩宇和暗衛都去了偏房換衣服,鍾浩宇泡在水中的時間僅次於鍾青葉,也是被那冰寒刺人的潭水泡的臉色發青,顧不上擦乾頭髮,換了衣服便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屋內一片人仰馬翻,紅鷹和徐子謙等在門外,焦躁的走來走去,暗衛早已經被遣回了原來位置,不時可見臉色焦急的丫頭進出房內。
通報齊墨的人早已經派了出去,只可惜齊墨此刻身在皇宮,小廝進不去,紅鷹清楚鍾青葉在齊墨心裡的重要性,不敢隱瞞不報,只得親自出手,利用早就安排在皇宮內的暗人將消息傳達給跟在齊墨身邊的黑鷹。
黑鷹一收到消息嚇得臉色全白,短暫的權衡過後,果斷請示了公公,快步走進承乾殿內。
承乾殿中,皇上、齊墨以及不少朝中重臣正在談論戎北平原附近城鎮的徵稅問題,冷不防聽到公公的匯報,不得不停頓下來,黑鷹快步而進,匆匆給齊穆行了禮,便止不住焦急的將情況告訴了齊墨。
因為傳達進來的消息不完整,鍾青葉的情況太醫也沒有定論下來,因此黑鷹只能匯報說鍾青葉落水,如今生死不明,齊墨被駭的臉色慘白,居然連向皇帝告別的禮節都顧不上了,黑鷹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風風火火的衝出了承乾殿。
自家主子心急忘了禮儀,黑鷹也不敢如此,恭敬的下跪請罪道:「皇上見諒,王爺素來疼愛王妃,最近王妃更是喜得身孕,此番落水形勢危急,王爺一時焦急在殿前失儀,還請皇上恕罪。」
齊穆穿著黑底金紋的龍袍,斜斜的坐在金鑾寶座上,睫毛細細的垂著,臉上的淺笑不多一分,也不減少半點,看上去倒是一派平靜,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樣,聞言也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那現在情況如何?」
黑鷹道:「回皇上的話,王妃現在還昏迷不醒,可能……不是太好。」
此話一出,殿內的大臣無不倒抽了一口涼氣,睿王爺和睿王妃伉儷情深早已經深入人心,睿王甚至為她放棄了三妻四妾,府中唯有她一妃,視她為掌上珍寶,半個月前才聽聞王妃有孕,不想這麼快就傳來了此等噩耗。
很快就有和齊墨一邊的大臣出列為齊墨說話,希望齊穆看在齊墨愛妻心切的份上饒恕他的失儀之罪,又有和皇帝一邊的大臣出言反駁,借失儀之罪指責齊墨心無皇上。
一時之間,兩邊人馬唇槍舌戰,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跪在下方尚未起身的黑鷹偷眼打量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帝皇,只見他邪眸半闔,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套著殷紅玉石戒指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著寶座的扶手,絲毫看不出有任何情緒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