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午時剛過,陽光頗烈,紅鷹用了午膳後匆忙來尋鍾青葉。
走進房間的時候,鍾青葉正好在試穿皇帝大壽那天要穿的新衣服,聽到夏兒的通告,頭也不回的拋出一句讓他等著,然後繼續一頭栽進了那一大堆色彩斑斕的錦衣裡面。
紅鷹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桌上的各種茶水來來回回的換了四五次,他也喝了一肚子的水,撐的要命,正盤算著先去跑一趟茅房再回來的時候,鍾青葉終於出來了。
她平日喜歡穿著簡單的絲質錦袍,一般是乳白淺黃等淡色,再加上最近天氣漸熱,她索性把一頭長髮全紮了起來,用一根檀木簪子隨便一綰,束成了小巧玲瓏的丸子,臉上也從來不著脂粉,行為舉止大大咧咧,單從表面上來看,怎麼也不像一個堂堂王妃的模樣。
此刻也是一樣,那些進宮要穿的衣服是齊墨派人送來的,一件比一件麻煩,她折騰了好一會也沒弄清楚到底要怎麼穿才像個樣子。肩膀有些酸痛,她一邊活動著手臂,一邊從內室裡走出來,淺藍色的衣袍繡著雪白色的蓮花,長髮一絲不落,看上去十分清爽。
「喲,王妃,您這是幹嘛去了?」紅鷹笑著打趣道:「一弄就是一個時辰,該不是在研究胭脂水粉的調配方案吧?」
前文提過,五鷹裡除了紫鷹外,其他四人和鍾青葉的關係很不賴,再加上鍾青葉自身也是隨遇而安的個性,不喜歡那些囉嗦的規矩,因此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幾人之間很少講究什麼規矩禮儀。
紅鷹知道鍾青葉不愛好女裝打扮,卻獨愛研究一些在他看來莫名其妙的東西,這才由此打趣道,卻不想鍾青葉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隨意在桌子旁坐下:「恭喜你,答對了,我還就是去研究胭脂水粉了,不行嗎?」
紅鷹嘿嘿的乾笑兩聲:「騙我的吧,你會研究那些無聊的東西?」
鍾青葉倒了杯水給自己,一口氣喝乾,然後將屋內還在整理的夏兒和秋兒支了出去,中間還不忘白紅鷹一眼,沒好氣的說:「既然知道是無聊的東西,幹嘛還要調侃我?」
房門關了起來,鍾青葉倒了杯水推倒紅鷹面前:「說吧,找我什麼事?」
「你知道我找你有事?」
「要不然呢?你閒著沒事做跑來和我瞎扯?」鍾青葉伸手撐著一邊腦袋,寬大的袖口滑落下來,露出一截粉白的手臂。
紅鷹臉色微赫,不自然的扭過頭,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句,伸手指了指她露出來的手臂:「我說王妃啊,你能有點女人樣子嗎?這個模樣要讓王爺看到了,你是嫌我的命長嗎?」
鍾青葉不屑的「切」了一聲,將滑落的衣袖重新拉上來。「我對你的命沒什麼興趣,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說吧,什麼事要找我?」
紅鷹做了個甘拜下風的手勢,無奈的搖搖頭,道:「東商那邊,南域聖子的軍隊在昨天晚上退兵了。」
鍾青葉正要伸手去拿一塊綠豆茶點,聞言動作一頓,轉過頭疑惑道:「退兵了?」
「嗯。」紅鷹點點頭:「別問我原因,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在早上接到線報,說是昨天凌晨的時候,聖子那邊的軍隊突然之間全部往南域方向撤退,好像是準備不進攻東商了。」
鍾青葉皺了皺眉毛,伸手捏了塊綠豆糕塞進嘴裡,嚼了兩下,突然道:「南域和東商的軍隊對峙的時候,哪一方的優勢比較大?」
鍾青葉自從被齊墨找到之後,齊墨就以各種理由斷絕了她的消息來源,無論是北齊朝堂上的、他和齊穆之間的、還是東商和南域聖子之間的戰爭。所有消息全部對她實行了全面封鎖,進了王府之後更是沒有對她透露半點消息,再加上最近鍾青葉又在忙於酒樓的新設計,一時間也顧得上那麼多。
紅鷹顯然是對鍾青葉的情況十分瞭解,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便詳細解釋道:「在對峙的時候,這兩方基本上是保持平衡狀態。南域士兵雖然驍勇善戰,又精通五行八卦之術,但畢竟是屬於入侵者,東商士兵雖在個人能力及不上南域的士兵,但勝在足夠團結,軍規嚴厲,總得來說,兩方實力均衡,短時間內很難分辨誰優誰劣。」
鍾青葉伸手捏了塊梅花酥,在食盤邊緣輕輕磕了磕,淡淡道:「戰爭中想要取勝,並不是單靠士兵就能做到的,其將士的領兵能力、馭人手段、裁判手法,以及各方面的條件要求,要可能成為決勝的關鍵。」
紅鷹蹙了蹙眉毛,贊同性的點了點頭,突然道:「那依你所言,如果南域一直不退兵,這場戰鬥哪一方會取勝?」
鍾青葉笑了:「你可真會提問題,戰場上瞬息萬變,鬼神莫測,就是絕地反擊的案例也比比皆是,哪有一定取勝的戰役?不過……」
「不過?」
「如果從全盤各種方面來分析的話,誰會取勝難以判斷,但是如果南域不肯罷休,這絕對是一場艱難的持久戰。」鍾青葉將梅花酥放進嘴裡,拍了拍手,表情突然變的玩味起來。
「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三個重要條件,南域挑在東商叛亂初定的時候進攻,本就是佔據了天時,但東商作為原住民,則更具有地利和人和,這場仗若是一直到打下去,誰勝誰負,還真的挺有懸念的。」
紅鷹的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很想看著戰爭繼續嗎?南域不好惹,東商也不是吃素的料,這要是弄不好,很可能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了。」
「哎呀~~是啊。」鍾青葉好像這個時候才想到這一點,斜斜的看了紅鷹一眼,眼神古怪玩味的高深莫測,語氣悠然而道。「如果真發展成那樣的話,豈不是上天扔到你們手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