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青葉的身子有些發虛,總歸是失血過多,這古代又沒有輸血這回事,以至於丟掉的血全得依靠自己重新補回來,鍾青葉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這具身子。
抬起頭,她懶洋洋的靠在軟墊上,默默的回憶自己這是第幾次受傷了。
——答案是,記不清了。
……她果然很對不起這具身子。
「喂喂喂!」被忽略的某人很不高興的屈起食指,關節圓潤如玉一般,用力敲擊床邊實木的動作,怎麼看都有些暴遣天物的感覺。
鍾青葉懶懶的飄了個白眼給他。
耶律無邪撅起嘴,一臉幽怨的看著她:「葉葉……你為什麼不理我?我這麼一個玉樹臨風瀟灑風流無與倫……」
「停!」鍾青葉強打起精神吼了一句,成功將耶律無邪吼的一愣一愣的,沒說完的話也就這樣停下來。
鍾青葉吼了一嗓子,又迅速恢復成原來那種有氣無力的模樣,無可奈何的看著他:「我說皇帝陛下啊,您就看在我是個病人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次吧,別再虐待我的耳朵了,它很脆弱,它受不起啊……」
說到最後,鍾青葉的語氣簡直和求神拜菩薩沒什麼區別了。
耶律無邪委屈的張開嘴,鍾青葉火速拉起被子,一下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耶律無邪乖乖把嘴閉上了。
等了一會沒見鍾青葉把被子放下來,耶律無邪癟著嘴,伸手拉了拉她的被角。
鍾青葉沒動靜。耶律無邪繼續扯。
扯到第五下的時候,被子終於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滑下來來,露出鍾青葉一雙幽靈一般的眼睛,森森的,簡直要發出綠光來。
耶律無邪被嚇了一跳,差點沒從床上蹦躂起來,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萬分無辜的看著她,不時還眨巴兩下,濃密的睫毛閃動的就像兩把小扇子。
在這把小扇子閃動的第十三下,鍾青葉繳械投降,無可奈何的看著他:「你到底來幹嘛的?」
「我說了,擔心你嘛。」耶律無邪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的看著她,語氣倒是頗有些正經,只是鍾青葉一看到他的狐狸眼,頓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擺擺手,她一臉的敬謝不敏:「那好,現在看完了,不送。」
耶律無邪撇撇嘴,正當鍾青葉以為他還要抱怨些什麼的時候,卻不料他突然站了起來,笑吟吟的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看書了。」
說完真的一轉身,朝房門走去。
鍾青葉愣了一下,他真的就這麼走了?還有……他會看書??
在鍾青葉的眼裡,耶律無邪=美女+美酒+玩樂+永遠不正經,但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他和那些又臭又厚的書本聯繫起來。
鍾青葉眼神怪異的看著耶律無邪的背影,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叫道:「耶律無邪!」
耶律無邪原本已經快走到房門口了,聞言回過頭來,無比璀璨的一笑,眼睛中的星星閃啊閃的,閃的鍾青葉頭疼無比,「怎麼,還是捨不得我吧!早說嘛,我留下來陪你好了。」
說完根本不用鍾青葉開口,無限自覺的走回床邊,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臉上表情分明寫著,快感謝我吧我是多麼善良多麼美好的人兒啊……
鍾青葉伸手按了按眉心,表情明顯壓抑著什麼,耶律無邪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打量著她,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好一會,鍾青葉終於調整好了情緒,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緩緩嚴肅下來。
「耶律呈。」她第一次叫出了這個名字。「我不管你到底為什麼要換名字,也不管你為什麼要裝出這個模樣,但是至少在我面前,不要故意把自己醜化了,行麼?」
她用一種商量式的語氣,緩緩把這段話說出來,眼睛死死的盯著耶律無邪,彷彿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但是很可惜,耶律無邪的表情簡直就像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具,所有情緒都被掩埋在燦爛的笑容後面,聽到鍾青葉的話,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盯了好一會,鍾青葉挫敗的垂下頭,「好吧,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逼你。」
她再次抬起頭來,眉心微微蹙著,似乎有些疑惑和不安。「這一次在東商皇宮裡,我意外碰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耶律無邪伸長了脖子,臉上的表情好奇又色*情:「是美人嗎?長得漂不漂亮?」
鍾青葉沒有回答他,眉心的微蹙也沒有鬆開,「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在你瞭解的勢力內,有沒有一種勢力,要在臉上用金粉畫上彎月的?」
說完似乎怕耶律無邪理解不了,她又補充道:「意思就是,有沒有什麼人,臉上一定會有金色彎月標誌的。」
雖然,耶律無邪和她相處的時候,一直是一種花花公子的模樣,鍾青葉也寧願這就是他的本性,但其實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依舊逐漸發現,耶律無邪也有他深不可測的一面。
這個表面放蕩的男人,說不定是個將扮豬吃老虎的戲碼演的活靈活現的角色,但是他到底有什麼能耐,鍾青葉根本摸不清楚,因為在這之前,耶律無邪很顯然在努力的不讓她發現。
為什麼這麼做,鍾青葉現在還不清楚,但是她根本不想去探知。
有些人的心裡,藏著一個深淵,會埋葬在裡面的東西,自然是主人不願意被人看到的,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玩的東西。
這一點,鍾青葉很明白,因為她自己,就屬於這一種人。
「金粉勾勒的彎月……」耶律無邪支著下巴,看摸樣竟然真的在苦思冥想起來,鍾青葉飽含期待的看著他。
「啊!」他突然一跳而起,鍾青葉立刻道:「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不能怪她心急,她真的很想知道,東商皇宮中的那個白衣男人,到底是不是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