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黑衣女子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原本還笑的極其猖狂的大尾巴狼一下子愣住了,笑聲卡在喉嚨裡,猶如播放到一半突然卡帶的劣質磁帶一樣,呆呆的看著鍾青葉,說不出話來。
屋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已經隱約可以聽到男子粗狂的嗓音在大聲吆喝著夥伴,雜亂的腳步往鍾青葉等人所在的方向奔過來,刀劍撞擊的聲音清脆的迴響在夜空中。
大尾巴狼兩眼死死的瞪著鍾青葉,少女悠然自得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刺眼,她的眼神剔透明亮,卻分明透著一股憐憫……
猶如在看地上瀕死的麻雀一般的眼神…
大尾巴狼狠狠的吞了口唾沫,命令自己冷靜下來,背後的冷汗卻不受控制的一顆顆冒出頭來,結成一縷,慢慢悠悠的往下爬,絲絲癢癢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男人剛想說話,鍾青葉突然上前幾步,嚇得他身子一縮,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鍾青葉在他面前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歪頭一字一頓的重複道:「你知道豬是怎麼死的嗎?」
男人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瑟縮了一下,本能的搖頭:「不…不知道……」
話一說完,他就懊惱的恨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鍾青葉倏地一笑,顏色淺淡的唇輕輕抿著,左邊嘴角卻慢悠悠的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麼,我告訴你吧。」
男人驀然瞪大的眼睛。
完全來不及反應的動作,完全看不清的速度,男人的眼裡有一道極致冰冷的冷光一閃而過,速度快的幾乎超出了肉眼所能看清的極限。甚至還沒反應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黑衣的少女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身子輕輕一轉,帶動的腰間絡帶微微飄動,形如蝴蝶翕動的蝶翼。
砰的一身巨響,房門被人粗魯的一腳踹開。
男人的耳膜裡傳入鏗鏘的一聲脆響,那是少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匕首,冰冷的刀鋒,穩穩的抵在他的脖頸。
原本綁在身上的繩子詭異的散開,但是還沒讓男人腦子裡產生逃跑的念頭,只看到繩影如飛,眼花繚亂的在眼前飛動了幾下,隨即胳膊身子一緊,繩頭已經牢牢的握在了少女的手中,而男人的身子,被綁的沒有任何可以挪動的空隙。
衝進來的男人足有十幾個,每一個手上都拎著寒光閃閃的長刀,一下子便將原本還顯得空蕩的房間塞的滿滿的,不用鍾青葉吩咐,習昃自發拉著研紫走到鍾青葉身邊,與一群男人遙遙對望。
兩方之間出現了一條兩米多長的空隙,只靜靜的躺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人手,似乎是剛被斬下來的,從手腕一刀斬落,斷口處平滑如鏡,大量的鮮血涓涓而出,瞬間鋪成一個小小的血潭。
衝進來的男人臉色劇變,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地上那只斷手,眼睛差點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般。
大尾巴狼也在他們古怪的反應下,後知後覺的看到那只斷手,頃刻之間,面容如雪。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破空而出,驚擾了天山林內棲息的大片群鳥,一時之間,耳膜裡充斥了各種各樣的鳥類的鳴叫聲,還有密密麻麻拍打翅膀的稜稜聲,樹枝在劇烈搖動,沙沙的聲音猶如悲嗆的哭泣。
那是他的手!
鍾青葉的動作太快,準頭極佳,以至於讓一柄不算利器的匕首到了她的手裡卻變成了死神的屠刀。出匕、揮砍、收匕整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快的讓人看不清楚,男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整只右手已從手腕處整齊卸掉。
男人的慘叫聲實在有些刺耳,鍾青葉眼角的餘光瞥見研紫的臉色慘白的駭人,眉心一蹙,想都不想隨手從一邊的床上撕下一塊帷幕,三兩下就塞進那男人張得老大的口中。
頓時,慘叫聲變成了壓抑的嗚嗚聲,男子的臉色煞白,頭上的冷汗密密猶如下雨一般,眼睛怒睜,眼珠子劇烈的凸起,整只眼睛裡全是猩紅的血絲,看上去簡直如同入了魔的野獸,讓人膽戰心驚。
鍾青葉就站在他的側身後,一手抓著綁住男人的繩頭,一手持著寒光閃閃的匕首,自在悠然的把玩著,側頭緩聲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豬啊,其實是蠢死的!」
男人的眼睛再次怒睜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嘴裡的嗚嗚聲聽上去悲嗆而狂暴,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鍾青葉,讓人毫不懷疑,只要有可能,他會衝上來用牙齒指甲殺了鍾青葉。
這樣仇恨的眼神鍾青葉不是沒見過,以前在軍情部執行任務的時候,那些目標人物在臨死前,不外乎會露出兩種眼神。一種是讓人絕望的死灰,苦苦哀求只為能多活一段時候,另一種,就是眼前這男人的眼神。
所以,鍾青葉並不在意,她的雙手早已經染遍了鮮血,她整個人早已經背負不知道多少的詛咒和怨恨,別說現在這種眼神,就是再惡毒的,她也不是沒見過。
若是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她怎麼配叫鍾青葉。
說到底,這大尾巴狼會變成這幅摸樣完全是自找的,他錯就錯在不該小看鍾青葉,他自以為那些隱蔽的動作,縱然習昃和研紫不會發現,但是怎麼可能逃過鍾青葉的眼睛。鍾青葉不阻攔他,就是為了讓他記住。
豬,其實是蠢死的。
男人終於明白了鍾青葉問那個問題的原因,但是現在已經晚了,除了讓他覺得悲憤和暴怒外,一點作用也起不來。
鍾青葉笑瞇瞇的抬腳,惡狠狠的踹在男人的膝蓋窩裡,半點情面都沒留。
男人忍不住悶聲一哼,撲通一聲狠狠的跪在地上,斷腕處的鮮血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地面上蜿蜒出一片艷紅小溪。
鍾青葉隨手將匕首在手指間一轉動,抵在男人的脖頸上,好整以暇的看著那一群還沒反應過來的土匪
「要麼讓開,要麼,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