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鍾青葉目瞪口呆的看著齊玉伸長了雙手對著齊墨飛奔而去,齊墨十分淡定的微微側身,然後齊玉就十分悲劇的一路與他擦肩而過,在三米開外緊急剎車,轉過頭一臉的乾笑:「啊哈~三哥還是這麼幽默風趣~~」
鍾青葉撫額長歎,上帝果然是仁慈的,給了他一副男女同攻的相貌,必定給他無比蛋疼的個性,阿門——
齊墨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了,什麼回應都沒有,直接走到鍾青葉身邊,冷幽幽的看著她。
鍾青葉挑眉:「幹嘛看著我?」
「為什麼不在房裡休息?」
鍾青葉很爽快的一指風瑾:「問他。」齊墨瞥了他一眼,風瑾淡定的道:「出來走走對身體好。」
齊墨沒回應他的話,反而看向鍾青葉,語氣硬板板的:「既然精神這麼好,為什麼不試衣服?」
被他這麼一提,鍾青葉頓時想起了今天早晨送到自己面前的新娘裝,那紅彤彤的一大堆,裡的外的薄的厚的,一看就讓人頭疼,鬼知道那東西要怎麼套在身上。
「麻煩,你覺得好就可以了。」反正不過是場交易,誰有閒情計較那麼多,只要時間一到,鍾青葉就拿錢走人,老死不相往來,計較那麼多幹嘛呀。
「果真與眾不同啊~~大哥誠不欺我也~」齊玉從外面走進來,笑嘻嘻的伸手趴在齊墨的肩膀上,呵氣如蘭的說道:「我說三哥,你在哪找到這麼好的美人啊?」
齊墨微微撇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冷的像是西伯利亞的寒風,齊玉愣是當做沒看見,依然笑嘻嘻的說道:「這麼特別的美人,我怎麼就遇不上呢?」
鍾青葉忍不住插嘴道:「你不用遇上美人,你遇上美男人就成了……」
寂靜,齊玉的嘴角一抽。
鍾青葉再接再厲:「像我們玉兒這麼漂亮的人兒,齊墨,你一定要找個好男人疼他。」
齊墨一臉嚴肅的點點頭,齊玉的臉瞬間有些垮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他憤憤不平的看著兩人,晶瑩剔透的面容上滿是委屈。
「呵呵……」風瑾忍不住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站起身來對齊墨道:「時間差不多了。」
按照北齊的成親禮節和規矩,女方必須是從自己家裡出嫁,由男方親自接回家,鍾青葉從受傷開始就一直居住在睿王府,所有的下人都被下了禁口令,絕不敢亂說話,眼看婚禮將近,鍾青葉也能走動了一些了,是時候該回去鍾府了。
齊墨面無表情點點頭:「紅鷹和黑鷹已經在外面備了轎子。鍾府四周也安排好了暗哨,沒事別亂出來,如果出了錯,後果你自己明白。」
鍾青葉站起來,歪頭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放心吧,我長了腦子的。」
齊墨沒有親自送她出府,只是看著她和風瑾一同離去,半邊表情面沉如水,半邊表情籠罩在鐵色面具後面,根本看不出分毫。齊玉也沒有走,反而就著石凳坐下來,不知從哪裡摸出幾瓶酒來,往桌子上一擺,挑眉笑道:「三哥大喜,要不要陪弟弟我喝一杯?」
齊墨冷冷一笑,側身坐下來:「你回來做什麼?」
「三哥說這話可真是難聽。」齊玉打開一瓶酒,先往齊墨面前一推,這才給自己開了酒,嫵媚一笑:「我的好哥哥要成親了,做弟弟的當然要回來祝賀咯。」
齊墨沒有表情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齊玉咯咯一笑,舉起酒瓶大喝了幾口,嫵媚的面容配上豪爽的動作,居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味道,幾口酒下肚,狹長明亮的鳳眸泛出一絲水霧,波色淋漓的看著他,搖頭晃腦了兩下,突然道:「你和鍾青葉的事情我聽說了,怎麼那麼倒霉,惹上拜月教那群瘋子呢?」
「……」
「拜月教那些傢伙你不是不瞭解,那就是一群沒人性的傢伙,我的三哥三嫂運氣可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
「才出去半個月,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一大堆,怎麼一回來,就感覺整個天都變了……哎呀哎呀~~真是討厭!」
「……」
「好啦,終於你也要成親了,咱兄弟三個終於都名歸有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
………………
依水而建的花園小亭子內,此刻出現了一個很怪異的景象,面帶鐵面的冷酷男人和一個人比花嬌的美艷男人對面而坐,鋪著暗紅軟毯的石桌上擺了幾瓶酒,美艷男人說一句就喝一大口,酒精的作用使得他面色嫣紅,眼眸中水霧迷濛,好似有很多東西在裡面旋轉舞動,但又似什麼情緒都沒有。
而從始至終,齊墨一句話都沒說,目光冷淡又疏離,看著齊玉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沒用的廢話,即不離開也不回應。
最終,齊玉說的口乾舌燥,幾瓶酒幾乎都進了他的肚子,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繞過石桌走到齊墨身邊,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離開。齊墨沒有回頭看他,只是在他離開後,將桌上的酒瓶軟毯一把抓起來扔進了小池中,轉身離開了小花園。
有些東西是天定的,有些東西卻是人為的;有些東西失去了還可以找更好的,但是有些東西一旦離開,就再也回不來了。
時光荏苒,轉瞬即逝,六年的時間如流水在指尖劃過,猶如看不見的砂礫,彷彿觸手可及,又彷彿蹤跡難尋。
齊玉坐在自己的大紅高轎上,撩起小窗上的軟簾,瞇起眼睛看著頭頂斜上方陽光下金光璀璨的牌匾,耀眼的三個金字氣勢一如既往的狂妄,瀲灩的金光幾乎刺得人眼睛發澀。
事情一旦發生,就如同離了弦的利劍,除了奔馳向前再無退路,對錯無法難以分辨,離開的東西不會再回來,而死去的人,也再也見不到了。
既以定局,何必多舌?誰勝誰負,就看誰的手段更加狠辣了。
三哥,一切保重。
齊玉鬆開緊攥著茶紅軟簾的手指,面孔的輕浮早已如潮水褪盡,頗為倦怠的靠在身後的軟墊上,淡淡吩咐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