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夢琴!」慕容秋白陡然出聲喝止了她,嘴裡吐出一聲深沉的歎息,「我已將蠱毒轉至自己身上,你傷不到她的,所以,莫要再自殘自己的身體了。」
到底曾經也相處過一段時日,雖知她的歹毒,但卻也瞭解她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他也不忍見她再這般執迷不悟下去。
聞言,柳夢琴不由睜大了雙眸,臉色漸漸由驚慌轉為憤恨,忽而又似瘋了一般大笑了起來:「不可能!同命蠱根本沒有解!你們以為這樣說便可以騙倒我嗎?!」
說完,手中匕首已是狠狠朝腿上刺了下去,鮮血立時狂湧而出,染透了她一身紅衣。
她瘋了,真的是瘋了。
從她自殘身體來折磨人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經喪失了常人的理智,不可能再挽回了!
強烈的痛楚自腿上傳來,慕容秋白皺眉悶哼一聲,摀住右腿半跪了下去。
原來,這就是玲瓏一直所承受的痛苦麼?這樣鑽心的痛,她卻一直用笑容掩藏著。
不過,從現在起,不必再擔心了。
因為,她所有痛已經由他全部來承擔了!
看到慕容秋白的表情,柳夢琴的眼神漸漸變得更加瘋狂起來:「騙人的!你故意表現的如此痛苦,演戲給我看,我才不會上當!」
她舉著滴血的匕首又一次狠狠刺下,然手腕卻被緊緊捏住。
「你這麼想死嗎?」風月笑冷冷看著她,眼睛冷漠如冰雪。
柳夢琴卻又咯咯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是騙我的,你還是在意我的死活的。」
然風月笑看著她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若非還顧及著慕容秋白的性命,她此時已經是個真正的死人!
「笑……」忽而一個輕柔而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深切的欣喜和震驚。
風月笑身形陡然一震,眸光閃爍著,緩緩轉過了臉。
那緋色的身影,清麗的容顏,明亮的雙眸,無一不是他日日夜夜所想念的。
只是,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和眸中透著的一絲驚喜,想起因他而痛失的孩子,反而如針般刺痛他的心,連手指在剎那間都有些顫抖……
照影一路來尋慕容秋白,卻未曾想會在此意外地遇見風月笑。
心中一直因失去孩子而死寂的心瞬間又掀起了一絲波瀾,在她還未意識到時,已經不自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在二人失神互相凝望之時,柳夢琴面上的表情甚是奇特,目中蘊藏著一絲殘酷的笑。
忽而,在所有人都未及注意的時候,她掙脫風月笑的手,握著匕首直直朝照影刺了過去。
照影身子本就虛弱,焦急奔往後山已經差不多耗盡了她所有的氣力,此時根本完全無力躲閃。
風月笑回神驚覺之時,掠身直追而去,然袖中彎刀卻猶豫著不敢出。
可是不出刀,只怕根本來不及阻止柳夢琴!
「風月笑,出刀!快出刀!」一旁傳來慕容秋白的清喝聲。
此時的慕容秋白也因換血之後耗盡元氣而已無力阻止她,但是,卻必須阻止她!
他知道風月笑只要一出刀,柳夢琴必死無疑,但風月笑到底還是顧念著自己才一直未肯出刀。
若果是以前的他,想必是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生死,是否可以認為他還念了一絲兄弟之情?
如此,便也已夠了。
在他為照影換血移毒之時,他便已豁出自己的性命了,那麼,現在也同樣不必顧忌!
風月笑轉首看向他,他眼中的決絕讓他也不由為之一震,他是真的肯豁出性命了!
兩人目光交錯,陡然間,風月笑眼裡泛起一絲雪亮的光芒。
「好!」風月笑眼色冷冽,猛然間一聲清喝,袖中彎刀宛如閃電一般掠出,迅疾無比,直直刺入了柳夢琴的背心,穿胸而過!
柳夢琴手中的匕首只差一毫便要刺入照影胸口之時,風月笑的彎刀自其背後直刺而入,破胸而過的刀尖滴著鮮紅的血,而她手中的匕首已是無力再向前刺,手微微一鬆,叮然落地。
「笑!你——!!」未想到風月笑會下手殺柳夢琴,照影瞬時驚呆,只怔怔看著在面前緩緩倒下的柳夢琴。
待驚覺自己身上並無半絲疼痛之感時,剎那間省悟過來,轉首看向了另一旁的慕容秋白——
半跪於地的他右手正摀住胸口,一口鮮血噴出,身形有些不穩地晃了晃,斜靠在身後的樹幹上,臉色蒼白如死。
「慕容秋白!」照影心中陡然一糾緊,急急朝他奔過去,腳步因身子虛弱而有些踉蹌不穩。
「玲瓏……」看著奔至面前的女子,慕容秋白輕扯嘴角,淡淡一笑,「你還是來了。」
照影緊咬著唇,雙眼漸漸有些模糊:「為何要這麼做?」
為何要替她換血移毒?
她不肯讓笑這樣犧牲,也不會讓他如此犧牲,她不需要任何人為她以命抵命!
何況慕容秋白,更沒理由如此為她!
曾經一而再地放棄了她,現在卻要不顧性命地來救她!何必?又何苦呢?
慕容秋白輕咳著,眉目間的神色卻是如此平靜,淡淡笑著呢喃道:「其實,這樣沒什麼不好。曾經欠你的,如今都可以還清了,你和風月笑也不必因分開而再痛苦。」
是的,對她的虧欠,他用他的命來償還,這樣夠不夠?
照影瞪著他,心中不知是怒還是痛,衝著他大聲道:「你自以為很好麼?你以為我需要你如此償還我麼?慕容秋白,你以為你是誰?!什麼都可以擅自做決定!你想死,我不會攔你,但我不用你拿命還我!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麼?我只會恨你!恨死你!」
她與他之間本已兩清,再無瓜葛,如今卻又欠他一份情,她恨他讓她懷疚一生,恨他讓她與他今生始終都纏著一份難解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