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忖著,卻見柳夢琴已是一把摘下了紅蓋頭,怒視著風月笑,嬌聲斥道:「閉月,你如此誣陷於我,擾亂婚禮,究竟有何目的?!」
風月笑卻是輕輕「啊」了一聲,眉梢輕佻,幽幽道:「你莫非已忘了我派你來的目的?」
「休要胡說!」柳夢琴有些氣急敗壞地漲紅了臉,「我怎會與你這種魔教惡徒有關係!」
「哦?」風月笑微瞇起眸子,笑容透著幾分玩味,「你上回假嫁君子劍失敗,我給你機會讓你將功折罪,怎麼?你這樣子是想背叛我不成?」
上回假嫁君子劍?難道是指上一次君子劍未成的婚事?
眾人交頭接耳,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聽說上回婚事取消是因新娘得急病故去?假嫁又是從何說起?」
「你還不知道嗎?早有傳聞說君子劍要娶的是魔教妖女葉非花,成親前一天才發現其身份,是君子劍親手殺了她。」
「如今閉月聲稱這柳夢琴就是葉非花,難道那葉非花還未死?」
「呵,早聽說君子劍與魔教妖女關係不匪,想必是君子劍故意放走了她,如今又換了身份想重娶吧。」
「身為武林盟主竟與魔教有染,最近四派掌門之事也是,看來慕容山莊也不能再信任了。」
…………
眾人的私語,慕容秋白父子皆都聽在了耳中,不由斂起了面色。
顯然,眾門派已對慕容山莊的聲望起了懷疑。
慕容遠終於也有些沉不住氣,目光盯住柳夢琴,沉聲開口:「夢琴,事實究竟如何?」
柳夢琴額上早已是細汗淋漓,急急辯解道:「休要聽他胡說,我怎麼可能是羞花?若我是羞花,身上又怎會有鳳凰玉?若我是羞花,又怎會帶人去剿滅了魔教?」
風月笑眸光一閃,揚唇笑道:「你是羞花卻也是柳原之女,身上自然有鳳凰玉,若非如此,你又何來的利用價值?至於剿滅魔教,那當然是為了更加取信於慕容山莊的手段罷了,何況,若不是你,我又怎能如此輕易逃脫呢?」
「胡說!」柳夢琴想也不想地反駁道:「剿滅魔教根本不在計劃之內,怎麼會是取信的手段?我也根本沒想放過你……」
話說到一半,便瞧見風月笑面上漸漸浮起的狡黠笑意,她這才驚覺方才驚惶之下竟一步步走進了他的陷阱,自己洩露出了身份!
「聽到沒,她承認了。」
「呵,君子劍娶了個魔教妖女,這可真是諷刺啊!」
「這下倒要看看慕容山莊打算如何處理。」
…………
聽著身旁人幸災樂禍的話語,照影心中冷笑,眸光卻是落在了慕容秋白身上,神色微凝。
雖然她一開始也是抱著看好戲的心理而來,只是這樣的真相被揭開,卻是連她也有些驚詫。
柳夢琴竟然就是葉非花?!雖然她也跟隨葉非花一段時日,卻從不知她真正的面目與身份。
那麼,當初柳夢琴的出現果然還是風月笑有意安排的。
而且,她記得風月笑曾告訴她,葉非花已因辦事不利而被他殺了,原來竟還活著麼?
只是,她原記得葉非花是極喜歡風月笑的,為何還會背叛魔教?
而風月笑當初派葉非花以柳夢琴身份出現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曾多次問過他柳夢琴的身份,他卻從來不肯告訴她,一直瞞著她,難道有什麼不能讓她知道的理由麼?
她目光漸漸轉向那襲潔白的身影上,眉梢輕擰,他究竟有何打算?
而柳夢琴身份被揭穿,早已是微白了臉色,狡詐如她,一時卻也驚慌不知所措。
「原來……你真的是葉非花。」忽而身旁有人開了口。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慕容秋白望著她,眼神卻是異常的平靜。
沒有震驚,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
只是覺得十分諷刺而又自嘲。
他一心為了大義才不得不娶了柳夢琴,更因此失去了他唯一深愛的女子。
可是,到頭來,他卻依舊再一次被欺騙算計,所娶的依舊是魔教妖女!
轉眸看了角落裡的照影一眼,一股濃濃的悲哀自心底升起,他有些嘲諷地輕扯起了唇角,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與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到底又是為了什麼而放棄了本該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在不知柳夢琴身份之前,他可以說服自己,他是有苦衷的,他所做是為了維護武林正義,所以,他的選擇並沒有錯。
但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卻全是大錯特錯!
他只是被魔教所一直玩弄於掌心的一顆棋子,他失去了一切,換來的卻是眾人的懷疑與嘲笑。
他所堅持的信念到底又算什麼?!
「身為柳原之女,竟自甘墮落與魔教為伍,老夫今日便代柳兄清理門戶!」如此突變的狀況下,慕容遠目光一沉,便立時擺出一身凜然之勢,要殺柳夢琴以絕眾人之疑!
風月笑卻是眸光一閃,眉目之間,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蕭瑟和冷意,然而話語卻是平靜得出奇,「慕容莊主所行之事也未見得光明磊落,又何需如此假義言辭?」
聽得風月笑譏誚的話語,慕容遠不由沉下了臉色,厲聲喝道:「老夫一生行事皆為維護江湖安定,所有武林同道都十分清楚,你休想在此抵毀老夫!」
風月笑輕嗤一聲,悠悠道:「若你當真為維護江湖安定,二十五年前又怎會故意破壞聖月教與正道的和談?若你當真行事光明磊落,又怎會偷盜聖月教的『圓月刀法』?若你當真無愧於心,又為何要立此牌位?」
說著,他手一翻,一檀木牌位便自他袖中滑自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