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一路走的很平緩,很安靜,面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
心中亦很平靜,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
很奇怪,不難過,亦不傷心。
只是覺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又一次的,他沒能守住他的承諾。
又一次的,他要與其他女子成親。
所有一切,又一次的重演,他卻依舊如當初,未曾改變。
風吹過,樹上花落一地,輕輕飄停在她的衣襟之上。
抬手輕輕按住了額角,頭,似乎又有些疼痛了。
最近,頭痛的次數似乎越來越頻繁了……
「他認出了你。」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照影微微一笑,並未回頭看他,眼神依舊平靜:「那又如何?」
心中,其實更多的是失望。
連陸少歡都能如此容易便認出她,慕容秋白竟一直未能認出,直到她如此明顯地吟出那首《落花辭》。
而她,也只是想看看,慕容秋白在知曉是她之後,究竟會有何反應?
「你以為他還會再來找你?」風月笑眼神微微一閃,瞇眸望著她。
照影揚唇,勾起一抹譏誚的笑,斜眸睨著他,道:「我倒以為他會來找你。」
她的身份既已知曉,慕容秋白也不是愚鈍之人,只要一細想,便可猜出「青雲」是何人。
風月笑卻並不以為意,只漫不經心地笑道:「他若要來,我自是隨時恭候,只怕他是有來無回。」
照影秀眉輕蹙,微一抿唇。
照方才柳夢琴所說,慕容秋白如此不宜用劍,否則極易走火入魔,此時若真與風月笑對陣,自然是要吃虧。
只是,她仍未明白慕容秋白究竟為何好好的會亂了內息,柳夢琴又為何口口聲聲說是她所害?
她眸光又輕瞥向身旁的風月笑,他神色庸容自若,笑容愜意,彷彿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意料與掌握之中。
她清楚,此事與風月笑絕脫不了干係,但是,她亦知道,就算她問,他也不會說。
或許,她又在不察覺的情況下被他所利用,自己卻不得而知。
輕揮衣袖,拂去身上落花,她嘲諷地一笑。
到如今,究竟還有什麼是值得她好信任的?
…………
夜幕又至,月光清泠。
照影站在窗邊,抬眸靜靜看著窗外月色,目光悠長而柔和。
風月笑坐在桌邊,輕抿著濃茶,瞇眸看著她,唇邊笑意微冷,「你在還等什麼?」
照影淡淡一笑,並不答話。
她在等。
等某個人來,等他給她一個解釋。
或者,她也在等一個了結。
她與他之間,不論今後將如何發展,總要有個了結。
驀然一枚飛鏢破空而來,直射向屋內的風月笑。
風月笑眉一凝,輕輕一揚袖,兩指便輕鬆地夾住了飛鏢。
凌厲的眸光轉向屋外,只見夜色中一道黑影一掠而過,他眼眸一瞇,身形微動,人已追至屋外。
照影蹙眉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目光漸漸凝起。
忽而一陣微響,屋內不知道何時又掠進一道黑影。
一身黑衣,黑布蒙面,這樣的裝束,讓照影不禁憶起當初圍殺司空未明的那群黑衣死士。
她立時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冷眼睨著他。
「姑娘請跟我走。」淡淡的聲音無端透著絲冷意。
照影秀眉微擰,緊緊盯著他:「我為何要跟你走?你又是何人所派?」
「姑娘跟我去見了主子後自然會知道。」邊說,黑衣男子邊已伸手來拉她。
照影甩袖避開他的手,清喝一聲道:「不說出你的主子是誰,我絕不會跟你走!」
這黑衣人的主子定然與琉璃珠被盜脫不了干係,以過去的推測來看,此人或許就是幕後黑手。
只是,為何要來抓她?她此時的身份是紫瓊,難道紫瓊也與此事扯上了關係不成?
「既然如此,就莫怪我對姑娘無禮了。」黑衣人目光一凜,伸手扣住了她的肩,想要將她強行帶走。
驀然一聲清銳的劍吟,一道寒光直刺而來。
黑衣人眼神一變,忙鬆手退避開來。
照影轉眸朝掠進屋的那道白影看去,唇角輕輕揚起。
他終於還是來了。
黑衣男子也看清來人,略一沉眉,竟是飛掠出了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慕容秋白皺了皺眉,卻並未追去。
轉眸,看著屋內微笑的女子,他眸光微微閃爍,半晌,才緩緩開口叫了一聲:「照影。」
照影盈盈一笑,語中透著一絲譏誚:「難為慕容公子還記得小女子。」
慕容秋白面色變了變,沉聲道:「你……為何會易容來此?你果真還是回了魔教?那個青雲想必就是風月笑了。」
江湖中人皆知,魔教之人最擅長易容之術。
照影心中冷冷一笑,他見她的第一句話便只是如此麼?
「我在玉府一直等不見慕容公子,自然心急要來探上一探,原以為慕容公子忙於武林正事,卻不料是要忙著成親了。」
話語中的冷嘲熱諷慕容秋白哪能聽不出,神色終於有些動容,深深望她一眼,「照影,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否重返了魔教?你是否仍是一直在欺騙我?」
他本是不願相信,但如今她卻和風月笑在一起,他不能不懷疑。
照影微斂起笑意,冷冷看著他:「原來,你此番來只是為了問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