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看不到邊際。
她在黑暗中一直不停地奔跑著,奔跑著,身後似有一隻大手劈天蓋地地壓來,要將她緊緊扼住。
她拚命地逃,天地間卻瞬時化為血紅一片,大股大股的鮮血如洪水一般湧來,到處是血,一片猩紅,將她淹沒……
一張張模糊卻又熟悉的臉孔在眼前晃過,卻是猙獰而又恐怖!
她幾欲透不過氣,極力掙扎著,神智漸漸清明,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有誰似在她耳邊低喚著,是誰的聲音?
朦朧中,只覺一隻冰涼的手撫上額頭,邊輕輕拍打著她的面頰。
拼盡所有力氣,終於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無暇的臉,見她醒來,薄唇微抿,笑意溫煦。
「風月笑。」輕扯起唇角,全身力氣彷彿被抽空般又滾燙無比,頭痛欲裂,口乾舌燥,連聲音都虛軟無力。
風月笑唇角噙著一絲笑意,語氣溫柔卻透著一絲嗔怪:「怎的這般不注意身子,竟發熱的如此厲害。」
她竟還是著涼了麼?
照影有些無奈地笑笑,虛軟道:「你怎麼來了?」
似乎什麼地方都阻不住他。
「自然是惦記你才來。」風月笑將她扶起,自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送到她唇邊:「若非我來,只怕你病死了也無人知曉。」
照影服下藥丸,輕靠在他懷中,他的懷抱雖帶著馨香卻是如他的手一般冰冷,然她心中卻是漾起一絲暖意。
未曾想到這種時候竟還有一個懷抱可以讓她依靠,心底多少總是有些觸動,到底病中之人是脆弱的,很容易便被一點點的柔情所打動。
她不是聖人,所以她也不例外。
但是,雖不願想起,卻還是不能忘記風月笑是魔教「閉月」,是在利用她的人。
輕輕歎了口氣,她抬眸看著他,低低開口道:「那柳夢琴究竟是何人?」
風月笑輕輕一笑,鳳目微瞇:「她是來找我麻煩的一個女人,我一時興起留下她性命,卻不料那日竟讓她逃脫險些壞了我大事。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來?」
她目光微閃,微抿著唇,歎氣:「今日她有意陷害於我,我才會跌入水中著了涼。」
「竟有此事?!」風月笑眸光一暗,眼中一道寒芒閃過:「早便該殺了她。」
照影一聽,秀眉微斂,輕輕搖頭:「不要,我想她也只是一時糊塗,你已殺了她全家,便放過她吧。」
她故意說出此事,只是懷疑柳夢琴也是魔教之人,但聽風月笑的口氣卻又似乎不像。
風月笑揚起薄唇,笑得煦暖如春風,柔聲道:「夫人如此心善,倒是和以往大不相同。」
照影笑了笑,又凝眸道:「你可知十日後在慕容山莊舉行的武林大會?」
風月笑笑意微斂,雙眸微微瞇起:「武林大會?」
照影輕輕點頭,凝視著他,字字清晰道:「他們準備在武林大會之上將琉璃珠一事全都歸於魔教的陰謀,欲正式討伐魔教。」
似在意料之中般,風月笑只是冷笑一聲,「果然是他們正道的作風。」
照影微抿著唇,眉梢輕蹙:「你打算如何做?」
風月笑卻是微笑著安撫她道:「此事你不必擔心,我自有打算,倒是取慕容秋白的秘笈與紫血玉一事如何了?」
不論何時,他還是不忘提及此事。
照影輕輕揚唇,淡淡道:「我還未有機會接近他,紫血玉更是他貼身之物,要取太難。」
「但他對你很好。」風月笑看著她,笑容有幾分古怪,「他已收下了你的香囊?」
照影微微別開眸子,輕笑道:「那也不代表什麼。」
風月笑輕揉著她的髮絲,笑道:「你那般欺騙他,他也原諒了你,足可見他對你的用心,這是個好機會。」
照影卻是斜眸睨著他,清眸中閃爍著清淺若無的亮光:「他說葉非花曾用藥與他有過關係,真有此事?」
風月笑鳳目微凝,眸中不知是什麼樣的神色一閃而過,輕輕摟緊了她,唇角笑意漸漸斂起,面上透著幾分自責:「你那時為了幫我受如此委屈,他日我定會殺了君子劍替你洩憤。」
照影被他摟在懷中,卻是淡然問了一句:「你我果真是夫妻?」
風月笑眉梢微凝,語帶嗔怪:「怎的還在懷疑?」
照影輕輕推開他,唇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為何在那之前,我仍是處子?為何身為你的妻子,你卻會捨得讓我與其他男子有肌膚之親?」
風月笑蹙眉凝視著她,驀然歎氣:「你這是在怨我?」
照影輕輕搖頭:「我只是不解。」
風月笑目光微動,冰涼的手指輕撫上她的面頰,沿著她的臉龐緩緩摩娑,柔聲道:「過去是我的錯,今次你若真不願做此事,便跟我回教裡去罷,我會好好待你,不再讓你受委屈。」
照影抬眸看著他,淡淡的月色映得他白衣勝雪,愈見蕭索。
她忽而盈盈笑了起來,不以為意道:「我只是和你說笑罷了,沒想到你竟也會如此認真。既然應了幫你,自然要做到底。」
風月笑微微一怔,卻也是笑了,捏捏她的臉,微嗔道:「越來越受捉弄人了,連我也險些被你騙了。」
照影笑笑,伸手推他:「你也莫要久留了,免得被他們發現就不好了。」
「你也要好好養病,莫要再叫我擔心。」風月笑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若再有人敢欺負你,告訴我,我便替你教訓他們。」
照影輕輕「嗯」了一聲,微笑:「你快走吧。」
風月笑又替她拈了拈被角,這才轉身出了門。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照影睡意席捲而來,也輕輕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