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木的一隻手還狠狠地抓著特護病房的門把手,另一隻手裡的西服已經在他的用力下變得褶皺無比。臉上的汗水證明他剛才是多麼地焦急與急迫、慌張與害怕;眼底的混濁印證出他的不相信、疑惑、迷茫、還有一絲絲痛苦與痛恨……
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死死地盯著木芙蓉停在半空的手,只是看著,無語無問……木芙蓉身上一僵,將手落到蓋在沈洛魚身上的白色棉被上,然後細細地將被子掖到兒媳婦的腋下,表現出一幅十分憐惜與疼惜的模樣!
這一系列自然而富有愛心的動作並沒有化解楊木臉上與眼底的冰冷,卻是愈來愈濃烈,愈來愈強烈,尤其是眼底的恨意,讓木芙蓉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終於楊雲熙的出現化解了這一刻十分危險的尷尬:「大嫂來了呀!」楊雲熙提著保溫飯盒走了進來,楊木的神經終於鬆懈!
木芙蓉的臉色也緩了緩,笑應:「我來看看雨新,見臉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今天晚上我留下來陪護吧!」
「不用——」楊木快速且冷冷地拒絕,眉頭淡淡鎖起,抿起冷硬的嘴角,冰冷地淡回:「媽,您年紀大了,經不起熬夜,有我跟小姑就夠了。再者,醫院的護士都很上心!」兒子冰冷地拒絕,使木芙蓉有一瞬尷尬,望了一臉沈洛魚的淡然,沖楊木淡淡地笑起:
「那好吧,我會經常來看雨新的,公司你不用操心!」楊木點點頭,木芙蓉便緩緩地出了特護病房,只是那股猶如死亡氣息的芙蓉花香久久也無法散去!
楊木坐到了病床邊,嘴角淡淡揚起一絲慰笑,打開了保溫飯盒。楊雲熙在一旁打了個大大的哈氣,楊木笑道:「小姑,你快回庭院休息吧!」
楊雲熙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外走著:「我去易辦公室睡一會就行,我看你也沒休息好,一會我來替你!」楊木點點頭,笑侃:
「嗯,去Louis那更方便一些!」楊雲熙頓時臉一紅,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是閃了出去。楊木拿起湯勺盛了一勺粥遞到了沈洛魚的嘴角,只是剛才由於緊張過度,他的手依然微微發抖著……
沈洛魚一怔,看著他顫抖的大手,還有眼底深深的情意,心頭被撞得一瞬迷茫。他……是真心的嗎?「楊,你……」
楊木也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有些厲害,直接將那勺子粥送進了自己的嘴裡,傻笑:「我是餓的!」 他的憨笑,他的調侃,便沈洛魚不自覺地笑出聲,下一秒卻在心底升起一絲悲涼與懼怕!無論他到底是利用還是真意,居然毫無疑問地在她心底佔據了一絲或是更多……她,不能對不起洋,絕對不能!
楊木又重新盛了一勺粥送到了她的嘴角,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了起來。她眼底的迷茫使他退縮的同時在心底更加堅定了給她安定的決心;他眼底的柔情使她迷惑的同時在心底更加堅定了與他隔絕的決心!
陳媽拿著一小鍋雞湯出現時,正好撞見了這小兩口你情我濃的模樣。眼底閃出深深地複雜,手握著保溫飯盒鬆鬆緊緊,站在門口似乎在做一個該進還是該退的決定。然而她的猶豫不決沒什麼用,進退的選擇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她只是有一點點退縮與難過,雖然這種情緒無法左右事情的發展,可是……
沈洛魚發現了站在門口徘徊的陳媽,揚起一絲甜甜地笑意,輕喚:「陳、媽……」
陳媽在心底歎口氣,推門而入,將雞湯放到桌子上:「楊先生,我為少奶奶燉了雞湯,現在正需要補身子!」楊木趕緊打開雞湯保溫飯盒,正要準備喂沈洛魚喝湯時,沈洛魚卻有了一絲倦意,衝他甜甜地笑起:
「楊……飽,了!」楊木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長髮,扶著她躺下,親親了她的額頭:
「睡吧,小懶貓!」說著,看著她又是沉沉地睡去!他到現在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多眠!曾經經歷了太多的辛勞,太多的艱辛,疲累得已經沒有力氣再堅持!睡吧,在我身邊你可以安心地休息!
輕輕柔柔地望了她一陣,飢腸轆轆的他拿起陳媽送來的雞湯就要喝下……陳媽欲言又止,看著楊木將湯喝了個底朝天!隨後沖陳媽歉意地笑起:「陳媽不好意思,再給雨新重新燉一鍋吧,我太餓了!」陳媽連忙回他一絲笑容,只是笑容裡有太多的僵硬與驚慌!
楊木沒有察覺,蟲子的來電拉去了他的全部注意。面容一沉,起身交代陳媽先守一會兒,便走出了病房,沉重地接了電話,蟲子的聲音也是十分深沉:「找到肇事者了,我去醫院接你!」
走出醫院時,楊木的腦子頓時有一瞬昏厥,眼前昏花不已,想來是這兩日太過勞力的原因。上了蟲子的車便是沉沉地睡去,到了目的地居然還沒有醒來。
蟲子輕輕推喚著他,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只是眼前一片昏暗,適應了好一陣子才勉強起身下了車。蟲子見他的臉色實在過於灰暗,便輕輕地攙住了他。在心底歎口氣,一會他將面對的,會是更加的殘忍與痛苦!
偏僻林子,一片陰暗的楊柳搖擺著痛苦的舞姿,蒼白無力地在風中哀唱著他們的痛苦與煩悶!殘舊的倉庫,他一腳揣開了走形的鐵門,縮在一角的黑衣男子他一眼便認出是母親木芙蓉的手下。瞳孔一縮,拒絕了蟲子地攙扶,隻身一人緩緩地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冷冷問之:
「屍體呢?!」黑衣男子撞見楊木眼底冷到可以凍死人的溫度,全身打了一個冷戰,顫抖回道:
「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