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難歸 第1卷 第六章
    不是我看不懂一個年逾花甲,白髮蒼蒼的老者一片愛女之心。只是我想到大哥最後死於唐軍的結局,姐姐若是嫁給他,先不說姐姐是否會和大哥以前的幾個妻子一樣死於非命。即便是保住性命,卻守了寡,叫我日後又如何心安?!

    耿伯是識英雄重英雄的老者,的確,當今天下,論起人品才學,能有幾個能與大哥相提並論?!

    而且這些天姐姐對大哥呵護有加,眉目含情,我是看在眼裡的。大哥雖然一向不動聲色,每日對著如此美麗賢惠女子,總該是有情的吧!

     如果我不知道結局,大哥與秋月姐姐郎才女貌,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當我喊出那句「不」,耿伯和大哥都想我投來了驚愕的目光。我腦中閃過如此種種,卻找不到一個像樣的理由,反對他們的婚事。

     我心中焦慮,卻又無言以對,只好跑出了屋子,來到了天池邊,今晚的月亮很圓。

     過了一會……

     「娑妹!」大哥的聲音,「你在這裡。」

     「大哥不要娶秋月姐姐,好嗎?」我心中糾結著。

    大哥沒有馬上回答我,「耿伯對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好意如何推卻!」

    「大哥,我有難言之隱。」我真誠的望著大哥的眼睛。

    「娑妹,」大哥避開我的目光,「你是我亡主楊玄感未過門的妻子,我敬你如主母,我不配……」

    「不!」我料想大哥一定以為我對他有情才阻止他們的婚事,連忙打斷他,轉過身道,「我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秋月姐姐的幸福!」

    我這麼一說,大哥更加迷惑,良久,他說,「你是說我不能給秋月帶來幸福?」

    「我和秋月姐姐相處時日雖然不長,但我們一見如故,親如姐妹,她像親姐姐一樣照顧我,我怎麼會害她?」我無奈道,「大哥,你相信我!」

    大哥歎了口氣,「亂世兒女多離愁,我本不願娶秋月為妻,平添一份牽絆。但我若駁了耿伯一番好意,離開此地, 你也不便在此久留,跟隨我浪跡漂泊,若我護你不周,叫我他日九泉之下如何向主公覆命?!」

     「這麼說,你是願意帶我離開了!」我興奮道。

     「鬼丫頭!」大哥笑著伸手像撫慰小孩一樣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低下了頭,有些動情道,「小妹已是一葉浮萍,以後生生死死都跟著大哥了!」

     「哎!誰叫我們立下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呢!」他爽朗一笑。

    

    

    我與大哥約好,今晚由他向耿伯道別,明天一早便出發上路。也不知大哥對耿伯是怎麼說的,耿伯一定很失望。

    我與秋月姐姐同榻而眠。知道姐姐必定是中意大哥的,而我如此攪局,不知姐姐心裡是否會怨我?

    我輾轉反側,忍不住開口,「姐姐,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你可會怨我反對你和大哥的婚事?」

    「妹妹說哪裡的話,李公子既無意娶我,爹爹和我自然也不會強求,一切還是看緣分!」姐姐心平氣和道。

    秋月姐姐永遠都像她的名字一樣給人寧靜、祥和的感覺,姐姐這樣說,我心裡稍微好受了些。我握了握,姐姐的手,「姐姐,以後你會知道,妹妹這麼做是為了你的幸福!」

    姐姐的手很柔軟,她輕輕地回握了我一下。我心裡舒服了很多,終於慢慢地睡著了。

    翌日,大哥和我沒什麼行李,是秋月姐姐給我倆都縫製了新衣新鞋,準備了乾糧和水。我們吃過早飯便拜別耿伯和秋月姐姐,準備下山。

    耿伯說這裡山下的路十分陡峭,要送我們一程。回頭對秋月姐姐說,好生看家!

    我看著耿伯,滿頭的白髮,滿臉的皺紋,已經發糊的雙眼。不禁心裡一酸,他們兩個生活在這深山老林,耿伯年事已高,萬一有個閃失,可教秋月姐姐一個人如何生活……

    可是我們只是兩個過客,如果大哥不娶姐姐,我們又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可是大哥是萬萬不能娶姐姐的……

    姐姐,長痛不如短痛,原諒我!希望你快點找個普通人嫁了,平安幸福的度過此生!

    我忍住眼淚,在心中默念,依依不捨的揮別了姐姐。

    下山的路果然十分陡峭,山路只有剛好容下兩隻腳的寬度,旁邊就是萬丈深淵。幸好,旁邊有一些樹枝雜草可以抓手,才讓人稍微膽大些。大哥走在前面,不時回身牽我一把。

    就這樣艱難的走了一段,感覺耿伯好像沒有跟上來。

    回頭一看,耿伯正在上面一段望著我們,

    「耿伯,快點兒!」我和大哥都半開玩笑,朝他叫道。

    但耿伯沒有動,樣子有點怪,眼裡似乎也閃著淚光,「李相公!老朽已是年老體衰,命不久矣,死不足惜。小女就托付給你了!還望相公代老朽照顧好小女!」

    話音未落,已是縱身一躍,跳落了懸崖……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我和大哥都毫無準備,這位老人家為了女兒的幸福,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挽留住大哥。我的心頓時像被掏空了,血液也停止了流動。為什麼?我明明是想救人,還沒救成卻已害人。

    「耿伯,耿伯……」我大叫,但他已經聽不見了!

    大哥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但他比我鎮定的多,緊緊地抱著情緒激動的我,避免我也出什麼意外。

     我不接受這現實,玄感表哥起義,我什麼都沒做,他死了。耿伯要大哥娶秋月姐姐,我阻止了,耿伯也死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阻止這些悲劇。

     秋月姐姐傷心欲絕,大哥也很傷心,他們都沒有怪我。

     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出面阻止大哥娶秋月姐姐,如果不是我硬逼著大哥離開,耿伯就不會走上絕路……

    為了完成耿伯的心願。

    在耿伯五七那天,大哥跟秋月姐姐成親了,因為傳說那天是回魂夜,希望耿伯回來可以看到。

    婚禮十分簡單,一個紅蓋頭,一對紅燭,幾樣糕點。姐姐的嫁衣據說是她的母親嫁給耿伯時所穿,絲綢質地,精緻的繡花,想來姐姐的母親應該也是大戶人家出身。

     我為姐姐梳的新娘頭,蓬鬆的烏髮高高盤起,沒有華麗的飾品,她看起來也那麼是高貴典雅。我將自己佩戴的一副瑪瑙耳墜送給了姐姐作為結婚禮物,姐姐的俏臉上又添了幾分嫵媚。

    拜天拜地,拜過耿伯的靈位。這個跟我患難與共的大哥和待我如親妹妹的好姐姐便是夫妻了。

     我們為耿伯也擺了一副碗筷,讓他也來吃了大哥和姐姐的喜酒。

     我們幾個臉上並沒有結婚該有的喜慶。

     我倒了一杯酒,敬了耿伯,我是最對不起他的人。

     我也敬過我的哥哥嫂子,祝他們白頭偕老,一飲而盡。

     姐姐沒說什麼,她知道我的自責,只是給我夾菜。

     她看大哥的目光是有情的,大哥也對姐姐表現出我從未見過的溫柔體貼。

     我開始便不該阻止他們,生於亂世,能相守一天便是緣分,好端端的卻搭上一條性命,不該不該……

     我也不管他們,自顧喝了很多酒,醉了……

     第二天醒來,頭痛的厲害。

     姐姐給我端來了醒酒的薑湯,嗔怪道,「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又哭又鬧,把我跟你大哥折騰的夠嗆。」

     昨天一定是發了酒瘋,可自己卻沒有一點印象,丟死人了,只得賣個萌,討好道,「姐姐對不起,打擾了你跟大哥的良辰了。」

     「小丫頭,你知道什麼!」姐姐紅著臉假裝生氣道,「好了,你多休息一會,我去洗衣服了。」

     說完姐姐便出去了。

     我本來想多睡一會,可翻來覆去已經睡不著,便起床到院子走動走動。

     姐姐去湖邊洗衣服了,卻碰見大哥正在院中劈柴,光著膀子,露出健美的肌肉。

     我在大學游泳隊時,男生都是赤膊上陣,愛秀身材的也見過不少,但眼前這樣一個男子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覺臉有些微微發燙。

     大哥瞥了我一眼,停下手中的活,眼帶笑意道,「怎麼,現在覺得不好意思了,不能喝還喝那麼多酒。」

     還好,大哥以為我是為昨晚發酒瘋的事不好意思。

     「哪…哪有,姐姐說我喝醉了可乖,到頭便睡!」我自己已無半點印象,便開始耍賴了。

     「娑妹,居然也會信口開河了。」大哥笑道,「可不知是誰,昨天晚上要死要活的,還說了一堆奇怪的話……」

     「什麼,什麼………我說什麼了?」我一時心急連忙問道,真怕自己酒後失言,說漏嘴。

     「你說什麼二十一世紀,夢遊,還有……」大哥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我真急了怕自己酒後失言。

     「你這麼著急?」大哥鎮定道,「還有…還有很多,不過你喝太多,口齒不清,我也聽不清了。」

     「我都不記得了……」我舒了口氣,尷尬的笑笑,確實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如果真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就希望如大哥所言,他們什麼都沒聽清楚。

    

     耿伯不在了,平日裡,外出打獵這些事主要由大哥負責。大哥身手不凡,比耿伯在時打到的獵物要多得多。我也常常跟他去湊熱鬧,大哥教我箭法,天長日久,後來我居然也能射中野兔了!

     姐姐熟悉這裡的地形,產物,有時我也會跟姐姐一起去採摘這山裡的特產,有時則幫她在家裡一起做些家務。

    有一次,我跟著姐姐兩人去採些草藥,經過一片草地,覺得這裡好熟悉,便停住了腳步,問道,「這裡是……」

    「不錯,這裡就是當日我們找到你和相公的地方。」姐姐答道。

    「那棵樹怎麼………怎麼好像枯死了……」我詫異道,短短兩月,那棵原本枝繁葉茂,還結著紅燦燦果實的百年老樹,怎麼一下就枯萎了,怪不得我覺得這地方熟悉卻又認不出來。

    「可能那兩條花莽有些靈性,與這古樹相生相剋,使得其突然枯死的吧。」姐姐感歎道。

    我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沒有多做停留,與姐姐一起匆匆離開了。

    我現在也幫秋月姐姐分擔家務事了,那土灶我駕馭起來也是游刃有餘了。我做的最好的菜是炒青菜,特別是冬天霜打以後的青菜。

    油溫十分熱,倒入菜梗,迅速翻炒,火一定要旺,八分熟再倒入菜葉,炒熟,加入調料,便可起鍋。這樣炒出來的青菜色澤鮮亮,香滑軟糯,叫人吃了讚不絕口,大哥則每次都要多吃一碗飯,說比肉還好吃。

     山裡面物產十分豐富,比如我們平常吃的山茶籽油就是用山裡的油茶果自製而成,純天然,營養價值高,可與橄欖油相媲美。

     茶葉也是這山裡野生的,自己炒干,喝起來很甘甜,還有一股淡淡的果香,我十分喜歡。

     姐姐還會去採些玫瑰花瓣,洗淨,曬乾用來泡澡。姐姐還會將玫瑰水跟一些普通的膏脂調試,製成胭脂膏,唇膏,效果非常好,還是純天然的,不傷皮膚。比我在現代高價買來的化妝品好用的多。

     我想秋月姐姐如果生活在現代一定是化學系的女生!

    姐姐的手好巧,我們衣服都是她親手縫製的,穿起來合身又舒適。這些常常讓我這個現代人看的瞠目結舌。

     姐姐卻只說是生活所迫,沒辦法,做多了就會了。

    

     我跟大哥也越來越熟。

     他和姐姐都十分照顧我,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首先都是給我享用,把我當小孩一樣照看。

     雖然我在現代的年齡也有二十一歲,但是一直生活在父母的庇護下,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沒什麼閱歷,心智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反而跟這個時代的我的年齡比較相符。我越來越覺得我們三個越來越像一個三口之家,我儼然就是他們的小公主,不知不覺也把現代養成嬌慣粘人的個性也展露無遺……

     大哥已經三十二歲,幾乎比我大了一倍,如兄如父的年紀,我越來越覺得他就是我的親大哥,越來越依賴他。

     我時常會挽著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出門,說是幫忙打下手,其實是當成了郊遊,或多或少給他製造些麻煩。走累了就耍賴讓他背我,在他的背上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

     有一次還在他的背上睡著了,把他累的滿頭大汗,我卻像是佔了大便宜,開心不已,最後千嬌百媚叫了他好多聲好大哥他才不跟我計較,無奈道,「怪不得從前楊玄感說你膽大妄為,我還不信,一直以為你是斯文秀氣的大家閨秀,想不到本性卻是如此頑皮,以後不知誰敢娶你!」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這樣永遠跟大哥和姐姐在一起,在這山上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我原本也是一臉歡喜半開玩笑,可腦中突然又閃過大哥的結局,不禁閃過一陣失落。

     「怎麼了?」大哥關心的問道。

     「沒事!」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若有所思道,「大哥,如果可以,我們就這樣在山上待一輩子,好嗎?」

     他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

    

     我知道大哥是抑鬱不得志的。他常常會望著遠方長歎,有時在天池邊一坐便是一下午。有次喝醉了,寫了首詩,

    

    金鳳蕩初節,

    玉露凋晚霜。

    此夕窮途士,

    空軫郁陶心。

    眺聽良多感,

    慷慨獨沾襟。

    沾襟何所為?

    悵然懷古意。

    秦俗猶未平,

    漢道將何冀。

    樊噲市井徒,

    蕭何刀筆吏。

    一朝時運合,

    萬古傳名器。

    是啊,像樊噲,蕭何那樣的市井之徒都有風生水起的時候。大哥這樣胸懷天下,滿腹經綸的四世貴族,怎麼會心安於這家長裡短,一日三餐?

    

    

     大哥並不曾荒廢自己的文治武功。

     他時常在院中習武練劍,我和姐姐在一旁觀看,優美的劍法看的我倆目不暇接。

     冬季山上特別冷,我們就在房中,圍著火爐取暖。

     姐姐做點手工活,大哥看書練字,即便是沒有書,那些兵法古籍他也早已銘記於心,出口成章。

     他的書法雄渾圓潤,剛柔並濟,大氣磅礡。我也會湊上去賣弄一番,我自小學習柳體,中學時還在區裡得過獎,大哥對我的字也是十分讚賞,還說我的字爽利挺秀,結體嚴緊,若是勤加練習,可自成一派。我偷笑,本來就是模仿唐代後期書法家的字體,看來他的點評還是十分到位的。我倒是十分喜愛大哥的字體,有時也會模仿他,但是始終寫不出裡面的勁道。

     一日我閒的無聊,在大哥身旁竟然寫起了數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大哥看了我一眼道,「昔日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贏得卓文君的芳心。沒想到後來他在事業上略顯鋒芒,被舉薦做官後,久居京城,賞盡風塵美女,加上官場得意,竟然產生了棄妻納妾之意。給妻子送出了一封十三字的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萬。」

         大哥這麼一說,我想起來還真有這麼回事,打趣道,「我本是因胸無點墨,胡亂書寫,大哥提到了這個典故,說來還真是有趣!」

    秋月姐姐沒讀過書,不知其中何意,便在一旁問道,「一串數字,那是何意?」

     「哈哈,」大哥笑了笑道,「一行數字中唯獨少了一個『億』,無億?豈不是夫君在暗示自己已沒有以往過去的回憶了。卓文君是有名的才女,冰雪聰明,自然一看便知,心也涼了。」

     「也不全是,」我接過話道,「姐姐你可知道,那卓文君不僅是才女,也是個有氣節的女子。她雖然心情十分悲痛,還是給夫君回了一封《怨郎詩》。其詩曰:一別之後,二地相懸。只道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曲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萬般無奈把君怨。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倚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秉燭燒香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紅,偏遭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做男。你猜怎麼著?那司馬相如看完妻子的信,不禁驚歎妻子之才華橫溢,遙想昔日夫妻恩愛之情,再也不提納妾之事。姐姐,你說,那卓文君敢愛敢恨,是不是我們女子的楷模?」

     我一口氣將這一串說完,還不忘為卓文君叫好,把他們兩個都聽得都愣在了那裡。

     不知為甚,姐姐有些臉紅,「我沒有讀過書,妹妹剛剛吟的詩我也聽不大懂,只是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是我,一切隨著丈夫便是!」

     「姐姐!」我大呼,「你真是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了!你怎麼能有這種思想,一夫一妻才是王道,才是對咱們女子的尊重!」

     我話音剛落,姐姐和大哥一起更加直疑惑的看著我……

     慘了,一個不留神就暴露了我的現代思想。我不禁吐了吐舌頭,試圖自圓其說道,「姐姐應該也是嘴上說的大方,大哥以後若是三妻四妾,你也不會忍心的,對吧?」

     不等姐姐回答,說完便眨了眨眼睛,一個人溜到了外面玩雪了。

     不一會大哥出來了,他抓起一團雪揉成一個球,扔在了我的裙角上,眼帶笑意。我哪肯善罷干休,瞥了他一眼,彎腰抓起雪來便向他開攻,兩個人打鬧著,笑做一團……

     完累了兩個人都紅著臉,喘著粗氣,坐在雪地上休息……

     大哥笑道,「娑妹,你如此語出驚人,腦子裡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我輕哼一下,把頭一撇,不答反問道,「大哥,你是男子,你說我剛剛說的對不對?」

     大哥頓了頓,表情認真起來,若有所思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你們兩個別玩了,外面太冷,快進來烤會兒火!」姐姐站在門口喊道。

    「哦!來了!」我嬉笑著起身奔回屋裡,不管大哥在那裡發呆……

     姐姐對於我們兩個的親密早已見怪不怪了。

     她向來十分矜持,不會跟我們一起瘋,但總是那麼盡心的照顧我們……

     從那以後大哥經常會跟我談論一些四書五經,名人典故什麼的,我知道的便是知無不言,不知道的便聽他給我講解一番。我也喜歡在他身邊寫字,感覺很安靜,很有書香氛圍。

    姐姐並不識字,可能也聽不懂這些典故,她只在一旁笑著看我們打鬧,一邊做自己手裡的活……

     我想教姐姐識字,她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姐姐確實個好品德的女子,我也不強求,娶到姐姐是大哥的福氣。

    大哥最喜歡的書是《項羽傳》。

     「大哥,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看《項羽傳》?」我好奇的問。

     「項羽勇猛果決,不是尋常人可比,有很多值得借鑒的地方!」他一邊看一邊回答我。

     後人也用項羽評價大哥,說他或以項羽擬之,文武氣度皆有餘,剛毅果斷則不足。他看的正是項羽的勇猛,可見大哥對自己的認識還是十分客觀的。

     我腦筋一轉,輕輕哼笑了一下道,「我倒覺得,大哥不必學他!」

     「哦?」他放下書,朝我笑道,「說來聽聽?」

     「大哥文韜武略,精通兵法又擅謀略;而那項羽文不成武不就,有勇無謀,又無心胸。你說,這世上哪有聰明人學莽撞人的道理?」我輕巧道。

     「哈哈哈!」大哥大笑道,「娑妹,想不到你如此大膽,一代霸王居然被你這小丫頭貶得一文不值!你可知道項羽在巨鹿、彭城這些大戰中,用兵如神,勇氣非凡,絕非常人能及!」

     聽他的盤問,我腦筋又是一轉,「小妹固然不懂兵法,不過項王那些那些驚世憾俗之舉,也是性格使然,所謂無知者無畏,一般人沒人膽量嘗試的,他卻偏偏做成了,才叫後人記住了他。若是說有多神,也不見得。兵書上不是有雲,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說的不就是大哥這樣的人嘛!我看以大哥的智慧,將來的成就說不定還在項王之上!」

     「哈哈哈哈……」大哥笑得更加厲害,「我家娑妹居然談上兵法了,了不得!了不得了!照你這麼說,那項羽可不是一無是處了?」

     「非也,非也,」我繼續表自己的高見,「在我看來,楚霸王的可愛之處在於他的俠骨柔腸,他與虞姬的愛情故事廣為流傳。歷史的向來都是男人的故事,既能成就一番偉業,又如此癡情於一個女子,恐怕這歷史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哦?」大哥立馬壞壞道,「那他日若是有項王那樣的男子癡情於你,你可願嫁他?」

     「我才不願與一個莽夫共度一生勒,」我一時興起,便信口開河道,「而且以我也不是溫柔可人的小綿羊,說不定哪天耍個小性子,項王一不高興便會一掌將我劈死,我若是要嫁就嫁………」

     「就嫁怎樣的?」大哥追問道。

     我究竟要嫁怎樣的?被大哥這麼一問,不知為什麼居然一下面紅耳赤,連忙道,「不告訴你!又想把我帶溝裡!」

     說完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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