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掙扎著坐了起來,這是沈哲川第一次聽到和看到強大的父親所表現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哲川,你和倩倩不是相愛那麼多年嗎?為什麼就不能再度和好?看在你杜媽媽和楚爸爸把你當成自己兒子的份上,你都不應該這樣對待倩倩啊!我知道,婚姻是婚姻,報恩是報恩,可你與倩倩是有感情基礎的啊!為什麼不能試一試?」
沈哲川無言以對,他想說出雨欣的存在,但姐姐的忠告言猶在耳。姐姐在電話裡說了爸爸這次身體出現異常,就是因為他與倩倩的事,如果這時候再次刺激爸爸,真害怕爸爸出現意外。
「爸,男女之間是要講感覺的,我對倩倩已經沒有那個感覺了。」沈哲川想把話盡量說得柔和一點,「倩倩出生在美國,她是美國人,她的思想、行為也是美國式的,爸爸,有些話我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當初,我和她剛剛分手,她就當著我的面搬出去與別的男人同居,我是男人,我也有尊嚴!」
沈世海一時錯愕,半天說不出話來,的確,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女人的背叛。見爸爸不語,以為這件事把爸爸鎮住了,沈哲川有點小興奮。
沒想到,停頓少頃,沈世海沒好氣地噴了兒子一句:「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在外面胡搞,以為我不知道嗎?」說完這句,沈世海又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真可謂苦口婆心,「算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只要今後好好過日子,相互寬容吧!」
也許沈哲川永遠也搞不明白爸爸為何硬把他與楚倩往一塊兒扯,甚至在他把男人最窩囊最不體面的事情說出來後,爸爸依然不改初衷,她不是找不到男人,他也不是找不到女人,為什麼不講一講道理啊!簡直不可理喻!
父親的氣場總是那樣的強大,他鬥不過他,躲還不行嗎?不能硬拚,那就拖!難道父親還能把他押進洞房?無論父親說什麼,沈哲川始終保持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有了強有力的支持,楚倩堂而皇之地隨著沈哲川一起搬到了景秀華庭,雖然很不情願,但這是父親允許他搬出別墅的條件。
他對她約法三章,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楚倩對此嗤之以鼻,這樣的情形又不是第一次,她和他就是這樣吵吵嚷嚷中過來的,楚倩一早就吃定了他,這是一個心軟的男人,他不會對她做得太絕。
僵持到現在,楚倩最終相信沈哲川真的有了女朋友,她就是要看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油鹽不進?在他面前,她一向都是主導者,第一次親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分手,第一次和好,都是她主動,現在有個女人要取代她,她不服這口氣。
這兩天被父親和楚倩輪番轟炸,沈哲川心煩得要死,他只想找一個能說話的地方清靜清靜。雨欣還在家裡休病假,他說他要見她,一是放鬆心情,二是彌補對雨欣的愧疚,他始終沒有勇氣在父親面前提起她,他恨自己懦弱,不像男人,但是,他又實在硬氣不起來。
快吃晚飯時,沈哲川進了一家飯館,出來時提了幾包菜,看來是去某地與某人共進晚餐,楚倩從下午四點起就一直在跟蹤沈哲川。沈哲川把車開往龍洞方向,隔著一個車位,楚倩緊緊跟隨,十字路口,紅燈攔住了她的車,她跟丟了!
雖然雨欣從來不問楚倩的情況,但從沈哲川的臉上看得出他過得並不好,他的笑容沒有以前舒展,稍縱即逝;他的臉色沒有光澤,憔悴不堪;以前總是滔滔不絕,而現在,她問他才回答;他喜歡對她發號施令,盛氣凌人,而現在變得溫柔體貼,細緻入微。這一切,讓雨欣看著心疼。
沈哲川帶來三菜一湯,湯是特意為雨欣準備的,他說受了傷應該加強營養,除了媽媽,現在還有人在關心她,而這個人正在自己想托付終身的人。
他把湯盅和湯匙遞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說:「要我餵你嗎?」
雨欣笑了,漂亮的眼睛笑起來彎成一條月牙形,她接過來,順手餵了他一口。
「你也喝!」
沈哲川把湯匙含在嘴裡不放,深情地望著眼前這個柔情似水的女孩兒,教他如何捨得放棄?這麼善解人意,這麼通情達理!他恨自己為什麼要生長在一個富有的家庭?如果他和她一樣普通,不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嗎?他甚至有些羨慕何壯,想愛就愛,想恨就恨。
沈哲川放開湯匙,輕輕地吻了一下雨欣的嘴唇。
「明天又要上班了,好羨慕那些全職太太,一天到晚只要照顧好老公和孩子,不必看別人的臉色,真好!」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聊,雨欣所說的完全是所有上班族對每天上班下班的一種常見性抱怨,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沈哲川夾菜的筷子突然停頓下來,雨欣看到了他的表情,連忙解釋,「我說著玩兒的,如果總待在家裡,沒病也能憋出病來,還是上班好,認識的朋友多。」
「雨欣,別怪我,我們的事,還沒有對我爸爸說……」沈哲川握住雨欣的手,眼裡滿是愧疚。
「我怎能怪你?」雨欣把手抽離出去,低頭吃飯,不再言語。
怎能不怪他?如果真正愛她,愛她勝過一切,還會這樣遮遮掩掩嗎?他在猶豫什麼?雨欣的情緒一落千丈。
跟丟了,楚倩感到十分沮喪,在街上瞎轉悠了半天,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她找了一家西餐廳,點了一個雙人套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旁邊座位是一對大學生情侶,男生緊盯著她那誇張的吃相,楚倩把他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到十點,雨欣就以明天上早班要早點休息為由,對沈哲川下了逐客令。沈哲川覺察到她的心情不太好,很識趣的沒有賴在這裡不走。臨別時,雨欣並沒有像以往那樣依戀沈哲川的擁抱和親吻,例行公事地配合了一下,當沈哲川像小孩子般淘氣地捏她的咪咪時,雨欣罕見地白了他一眼,生氣而嚴肅地將他推開,搞得沈哲川很尷尬,悻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