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芙帶著俊輝回了娘家,雲濤無法給父母親一個合理的解釋,事情再也掖不住,便只好將原委對博遠和伊錦做了一個大致的交待。在整個交待過程中,曾雲濤第一次,真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沒有說別人的不是,而是從頭到尾都在說自己不好,是自己的錯。這個第一次是如此的來之不易,為這個第一次付出的代價也實在太過慘痛了。
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曾博遠怎麼都無法抑制自己悲憤的情緒。按理說他是很瞭解自己的這個兒子的,現在想想他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並不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只是真的發生了,竟然還是感到如此意外,如此令他難以接受。博遠沒等雲濤把話全部說完,就一把抓過沙發上的一把苕掃照著雲濤的後背怦怦怦地狠打過去。曾博遠真是要被雲濤氣死了,他竟然在外面養女人,竟然還跟那個女人有了孩子,這讓曉芙怎麼辦?讓俊輝怎麼辦?自己和伊錦又怎麼向曉芙的父母交待?曾博遠無法也不願意相信他教育出來的孩子會幹出這種事情來,這讓他覺得他有一天死了都無顏去見自己的故友秦慕天。
「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博遠的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操著苕掃對著雲濤的後背狠狠地打。雲濤卻不躲,憑苕掃雨點兒似地落在肩上背上。
伊錦並沒有阻攔博遠,坐在沙發上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地掉眼淚。爺爺奶奶聞聲忙從房間裡出來,好歹算是奪下了博遠手裡的苕掃。
「博遠啊,孩子做錯了事你說他就行了,他都這麼大了,也是做爸爸的人了,不能再打啦!」奶奶不禁顫聲勸道。
「爹,娘,你們也不用攔著,今天我打死他算了!說什麼也是做爸爸的人了,你們看看他有做爸爸的樣子嗎?他有做爸爸的資格嗎?放著家裡好好的老婆兒子不珍惜,去外面鬼混,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現在曉芙都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你們說他到底該打不該打?」
博遠的話把兩位老人家也唬了一跳,一早在屋子裡沒聽清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後來是動靜兒太大了才出來,這會子才弄明白兒子博遠在為什麼跟孫子動氣。
「博遠啊,事情已然發生了,你把他打死了也沒用啊!」 奶奶說著扯著博遠讓他坐下,奶奶年齡大了,博遠不敢和她用力撕扯,怕傷著老人家,於是只好坐下。坐下是坐了來,還是氣得一個勁兒地喘粗氣。
「雲濤啊,不是奶奶說你,奶奶也活了這麼大歲數了,我還沒見過幾個丫頭能比得上俺那孫媳婦的,你讓啥給蒙了眼了?」奶奶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顫顫巍巍地用一隻手撐著沙發坐了下來,因為剛才急著去搶博遠手裡的笤掃,有些累著了,說完這句話就坐著一口接一口的倒氣兒。爺爺乾脆連話也不和雲濤說一句,看也不看他一眼,悶聲不響地轉身進了裡屋。
「爸,媽,奶奶,我知道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曉芙要和我離婚,我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求你們幫我勸勸她吧,你們的話她會聽的。」
「虧你還說得出這樣的話!我們有什麼資格勸她,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反過來還要求媳婦不要這樣不要那樣,我們做家長的不是這麼個做法的。曉芙和你分居也好,離婚也好,那都是人家的權力。你弄了一個一輩子都收拾不完爛攤子你讓曉芙怎麼辦?除了離婚她還能怎麼辦?曉芙想怎樣我們都無條件的支持她,我們是老了,可還沒糊塗!」博遠不禁怒吼道。
「爸,我不能失去曉芙,我不能失去她!事情已經發生了, 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如果連你們都不幫我,我可真是沒活路了!」雲濤說到這裡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你是不是個男子漢?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自己有沒有活路,你有沒有站在曉芙的立場上考慮過她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她和俊輝還有沒有活路?雲濤啊,怎麼你活得就這麼糊塗?從小到大你就知道挑別人的毛病,看誰都不順眼,你現在也是做爸爸的人了,怎麼還沒學會反省自己?這心裡頭怎麼成天就裝著你自己個兒?怎麼就不懂得體諒別人?」博遠說完了,回頭看了看伊錦和坐在伊錦身邊的年邁的母親痛心地說 道:「媽,伊錦,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要給曉芙施加壓力,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我們不能為了護著雲濤就不顧她的想法和感受,要是她最後自己決定要留下來,咱們家以後絕對不能虧待她。她要是想離開,我們也不要勉強那孩子。」
「那俊輝該怎麼辦?」伊錦哭著說道。
「曉芙想怎麼辦就隨她的心意吧,她要是堅持要帶走俊輝就讓她帶走。要是她不想帶就留下來我們養著!誰讓我們不爭氣的兒子對不起人家呢!」博遠說完便起身離開,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