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眼睫毛是假的吧?」我說,用手碰了一下。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阿嵐說。
「怎麼換?」
「反正是真的就對了」
「為什麼這麼長?」我說。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還剪過一次呢,剪完我都後悔死了,那時候還小」。
「然後就長這麼長?」
「是啊,是不是很美?我都快美暈了,哈哈。放點音樂吧」
「美也會暈的?」
車裡放著那首《天空之城》,純淨。
「我們不回去吧?我想看一次日出,從來沒有在海邊看過日出。」
對於這個要求,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答應了」她繼續說。
「啊?」
「你怎麼這麼好?我還以為世上沒有好男人了呢?」她說。
「那我先要睡會兒,我可抗不住」我說。
「你不覺得天上的星星很漂亮?」
「覺得很漂亮,但又能怎樣?」
「真是的,美是需要欣賞的,看慣了醜惡,要用美麗來抵消啊。」
「這個可以抵消的?」
「可以啊,你覺得可以就可以。你覺得今晚會有流行雨麼?」
「不會」我說。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說沒有?」她長長的睫毛隨著眼皮眨了一下。
「那你覺得今天會有?」
「不知道,新聞上沒有,但聽說這個月下旬會有誒」她說。
「會看到?」
「不一定,要是陰天,或是空氣中顆粒多,或是路燈太亮,就會看不到了」她好像是困了,說話聲音和速度都慢了。
「會是晴天」
「為什麼?」
「因為,你那麼虔誠的希望看到」
她沒有再說話,而是頭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靜靜的睡在我的肩膀。
我無意去驚醒她,在我堅持了大概半個小時不動而腰酸背痛後,決定把她抱到後座,讓她躺在後面睡。
我在外面抽了一支煙後,回到座位。看著她熟睡,微閉的眼鏡。臉色有點泛紅。
真是無聊呢,竟然會想到看日出。日出有什麼好看的?以為會像電影那樣美?其實電影裡像這樣的鏡頭也不是很美。
女人的心思真是讓人摸不透。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坐著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我在不停的尋找,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到醒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起來了,太陽快升起了。」她推了我一下。
「是嗎?」
「好美啊。」
我倒是看不出哪有很美,很平常的升起,每個晴天的早上都會像這樣升起,你看不到它也會升起。
「你是我的太陽。」她突然說。
「這是電視劇裡的台詞吧?」我說。
「是啊,你也看過?」
「魏爾倫說過這樣的話。」我說。
「魏爾倫是誰?」
「詩人吧?是個同性戀,他愛另外一個比他小很多的詩人,叫蘭博」
「你懂很多呢」
「也不是,無意間看到的。你怎麼看待同性戀」我說。
「只要是愛,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阿嵐眼睛還在盯著那初生的太陽。
「是這樣?」
「是啊,既然是愛,那就不應該考慮其他任何」
我看著她的眼睛,她也把眼神轉移到我的眼睛。對視了有大概10秒鐘。她可愛的臉靠了過來,然後是我和她接吻,我用右手托著她的左邊臉龐。太陽慢慢升起,大地慢慢變亮。
我吻了她的眼睛,然後又和她接吻。
我是阿嵐,知道麼?我就是小竹。但我不能告訴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是一個小姐,我已經是一個不乾淨的人,我想我是不應該在你的世界裡再出現的。
那次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了好多錢,所以要躲到別的城。我是不願意離開的,但又能怎麼樣呢?我只有和父母離開。
那年,我已經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嫁給你,但是現實讓我們不得不分開。
那天在酒吧遇到你,覺得上天對我還是足夠的眷顧。雖然現在的我沒有家,父母離婚後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我開始吸毒,是「朋友」給的,我嘗試著戒掉,但沒有辦法,我去了戒毒所,但一點作用都沒有。
沒有錢,所以,我必須要做小姐。我的第一次給了一個變態,他讓我對性產生恐懼。但沒有辦法,我吸毒,只有這行來的錢快點。
我一無是處,他們說我長的漂亮,我不知道我到底哪裡漂亮,他們只是把我當成一種發洩的工具,用完以後就甩在一邊。
我沒有對你隱瞞我是小姐這個事實,我隱瞞了我自己。我是小姐,但我已經不是那年的小竹。
我不斷告誡自己,不可以讓你知道我就是那年的小竹。
我想接近你,僅僅是因為喜歡。
那次想和你吃飯,突然,那位一直給我錢的他打來電話,他是一家遊藝廳的老闆,叔伯還是什麼長輩是混黑道的,母親是在政府工作,錢很多。
我經常在遊藝廳下面的酒吧喝酒,都是他付的錢。他能給我「藥」,他只要我給他「服務」,他就會給我充足的「藥」。
他就是那個變態,我的第一次給了他。
他身邊不止一個像我這樣的「伴侶」,還有一個正式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