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有3號可以幫我認識我了,我或許很快就可以出院,像那個自稱為喂的爺爺。
晚上很安靜,為什麼從來都沒聽別人講到關於5樓的病人?他們每天都在幹些什麼?他們到底有多嚴重?為什麼活動中只有我們3樓的病人?
也許他們已經不能自理的躺在病床上,或許他們不被允許走出病房,每天都會吃一些鎮定劑這樣的藥,然後安靜的躺著。
幹嘛要去想一些別人的事,自己是誰都不清楚,還去管別人,這不沒事找事麼?
我身體裡或許真的還有一個人格,但我又不能確定是誰。或許就像喂說的,根本就沒必要考慮姓名這些無聊的問題。
我起來的時候是6點左右,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我穿好衣服站在窗邊,看一下風景。或許我真的沒有看風景的心情,又或者是這裡的風景不美。
我隨意的朝下面看了一眼,樓下有一個人,躺在地上。是躺在地上,不是趴著或者站著,我盡力去看清他的模樣,他就是喂,那個昨天晚上和我說了幾句話的人,那個突然好似中風的人。嘴角有條血痕,眼睛是睜開的,遠遠看上去,似乎是在笑。
我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死了,那個昨天晚上和我說了幾句話的老頭死了,林叔讓我不要去相信的人死了。
我不能現在出去,我要是出去了,證明我沒有吃那藥丸,那個藥丸吃了肯定會睡到很晚。所以現在的我只能看醫院方面的做法了。
我搬了椅子在窗前坐下,看一下醫院方面怎麼解決這個事情,地上還有一攤血,我料想他一定是死了。為什麼會死?是他殺還是自殺?自殺的話,沒理由啊,昨天和他談話還是正常的,還有一點,自殺跳下去不應該像這樣平躺著啊。他殺的話,又是誰呢?首先,醫院方面不會這樣做,想讓他死的話,很簡單的事情。
一個保安走到屍體旁邊,仔細看了一下,突然跑開。3分鐘後,來了4個保安,2個把屍體放到擔架上抬走了,還有2個在處理現場。
他們為什麼要毀了這個案發現場?難道是他們做的?保安沒理由這樣做啊。
天空慢慢變的光亮起來,案發現場變的和其他地方一樣,和平常沒有一點不同。護士們都陸續來到,我或許應該假裝睡著,不能讓她們發現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
門口又傳來腳步聲,我試著去記那個腳步的節奏。她打開了我的門,然後走了5步到我的窗前。
她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肩膀,「起來了,準備一下去吃飯了,你睡覺怎麼穿著衣服睡啊?」
我假裝剛睡醒的樣子,瞪了她一眼,「不穿衣服會被你佔便宜。」
「誰稀罕?對了,你說的那個塞翁失驢,我上網查了一下」
「你還真相信哦?」
3號氣急敗壞的說,「騙子,流氓」
「你真是說到做到呢,那你有幫我調查一下我的情況哦?」
「查了」
「那告訴我」
「不告訴你,誰讓你欺負我,我先走了,還要叫別人起床呢」,她快步走開,「哼」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生她的氣,她的做法和我想的希望相差太大了。
我看著她吃完了早餐,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難受的讓我想把所有的早餐都吐掉。她把我和林叔帶到草地上,然後在我耳邊說,「下午到圖書室告訴你,我也想整你一下,呵呵,氣到了吧,誰讓你一直欺負我」。她轉身離開。
我的所有怒氣都消失了,心情變的非常明朗。
林叔說,「喜歡她吧?」
「有點。」
「你以前的女友呢?」
我好像沒和林叔說過我有女朋友的事,所以他一定是看了我的日記才會說這樣的話,「你怎麼知道?」
他顯得有點不自然,「我猜的,難道你以前沒交過女朋友?」
「我喜歡過一個女生,但後來她。」
「怎麼了?」
我突然有一種想騙他的衝動,這種衝動來自於他對我的欺騙。「她死了」。
「怎麼死的?」
「被我殺了。」
「你殺人?」
「是啊,我就那麼一推,她就下去了,碰,所有骨頭都斷掉了,卡嚓。」
「你能聽到骨頭的聲音?」
「聽不到,我想,她應該能聽到骨頭斷掉的聲音。對了,林叔,你知道今天早上老頭死在下面麼?」
「有看到」
「那你怎麼這麼淡定?」
「我在這三年,死了3個了。」
「每年死一個?」
「差不多」
「為什麼?」
「那你該問他們。」
「呵呵,也對,但你不覺得有點奇怪麼?」
「奇怪什麼?」
「老頭都快出院了」
「他就是因為快出院才自殺的。」
「你的意思是他不想出去。」
「應該是這樣,昨天,我聽到老頭的聲音,他好像在哭。」
「哭?因為不想出去?」
「不瞭解。」
「醫院為什麼都不留下案發現場?」
「自殺,不能讓有病的我們看到。」
難道真的像林叔說的那樣,所有的情況都很簡單,死一個人這麼大的事竟然像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太可怕了,這個地方。可怕到不能讓人知道有多麼可怕。
我躺在草地上,拔了一棵草放在嘴裡,用嘴讓它左右搖晃。當我想到,到下午就可以知道自己的檔案,心裡就會有說不出的高興。我把所有關於日記本,喂墜樓的事拋到腦後,我試著一隻眼睛對著太陽看,雖然刺眼,但我一直試著不讓這隻眼閉上。或許生活就該這樣,不斷的探求,不斷的找方向,突然遇到一件非常高興的事,然後,什麼都不想,去等待。
腦中突然出現了一隻企鵝,它想看北極星。一個南極的企鵝想看北極星,當然不能原地不動,只有找到一個方向,然後一路像北,越來越熱,但如果放棄,就不能看到北極星,只有堅持到赤道以北才會在北邊看到北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