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飯的時間,我看了一下周圍,3號還沒有來。她去哪了?我還要問她關於我的日記的事情,還有就是我想她了。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不要讓我們遇見試探,拯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譽,全是聖父的直到永遠,阿門。」一位坐在我邊上的爺爺說了一段話,之前和他有過碰面,但從來都是眼神交流,偶爾,我會向他點頭示意友好。
「林叔,這是?」我低聲問林叔,盡量不讓這位爺爺聽到。
「他?」林叔眼睛朝他的方向斜了一下。
「是啊」
「一位信基督的神經病」。
我一直覺得我似乎應該有點信仰,不管是佛教還是基督教。今天是禮拜天,在醫院裡的人相對比以前少了點。
下午,我和林叔在圖書室,一如往常的,安靜的下午,我接著看那本她的書,《亂世佳人》。不得不承認,我看書的速度確實太慢,一個下午才看不到100頁,斯嘉麗那麼喜歡艾希利,而艾希利卻要和媚蘭結婚,這對她的打擊太大了,斯嘉麗想到許多關於她和艾希利可能的方式,想到了方法,她終於安心了,但事實沒有她想的那麼美好。
生活就是讓人有太多的時間去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明明知道不可能,但偏偏又樂此不疲的去想,最終事實會讓人難過不已,所以,會有人自殺,而自殺真的可以解決問題麼?
那只是一種逃避,所以我不會去死,我要活下去,不管為了什麼,我都要驕傲的活下去。
林叔看著窗外發呆,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林叔,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昨天3號有和你說什麼麼?」
我突然想到,林叔不是林叔,他是李國強,差點把這事給忘了,我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雖然他現在是一個神經病。
「沒說什麼,就是討論一些關於電影方面的。」
「還有呢?」
「哦,他還說了一些她喜歡的作家」
「哪個作家?」
「傑克倫敦,大仲馬,屠格列夫」
「沒談別的?」
「沒啊,怎麼了?」
「哦,沒什麼,那為什麼他們會給你吃藥?」
「這個我記不太清了,可能是我說錯什麼話了吧。」
林叔手裡拿著我昨天看的《24重人格》,那本卡梅隆寫的書,根據他自己患精神分裂的經驗寫下的書,我還沒怎麼看,但知道,林叔一定是想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
「林叔,你相信上帝麼?」
「不信。」
「為什麼不信?」
「為什麼要信?」
「我覺得人需要有信仰,有信仰的話,做的事就會有準則點。」
「我不信上帝還不是一樣活著」。
「話是這樣說,但。」
「你為什麼活著?不是說讓你去死,我的意思是,什麼支撐著你活下去?」
「我不是太清楚,但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要死。死了不就什麼都沒了麼?」
「你現在有什麼?」林叔的話有點冷,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我還在尋找。」
「呵呵」林叔冷冷的笑了。
我不知說些什麼,我只是低頭看著那本我手裡的書,然而事實上我已經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我確實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我剩下的只有我僅存的那本日記本,然而,它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生活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林叔看著窗外,語氣中有些對生活無奈的感慨。
「什麼樣?」
「就像現在這樣,無聊的,安靜的活著」。
「恩」
「你想出去麼?」
我一時不知道怎麼答這個問題「不知道。」
「不知道?前幾天不是還想出去麼?是啊,人就是這麼善變,變的太快,難以捉摸。」
「你呢?林叔。」
「我要出去,我一定得出去。」
我知道眼前這個人還以為自己是林先生,但事實上,他是李國強,一個有後台的殺過人的精神病患者。他甚至都不知道,多麼可悲啊。
陽光被雲朵遮蔽,僅有的陽光從雲層旁照到天空的另一方,無法照到我所處的地面,天空真美,真安靜。
「在看什麼書啊?」門正在慢慢被打開,那個今天早上到我病房的女護士推門進來。
「她是1號,你進來的時候,是她照顧我們。」林叔在我耳邊說。
「還交流啊?說些什麼?」1號說。
我說,「《飄》」
「你以前看過」
「我以前看過?」
「是啊,一個月前,你已經看過了。你還給我講了,是一個愛情悲劇,白瑞德最後走了。」
「白瑞德走了?我看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看著這個眼前的女護士,我甚至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我不能顯的很不禮貌,所以我得假裝認識她。
「不用擔心,你比以前好多了,我估計很快你就可以出院了,那個劉叔,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可別說,他在這裡住了已經有2年了,我們院裡唯一一個基督徒,他經常給我講一些關於上帝的那些知識呢。」
「對了,我叫什麼名字?」
「呵呵,你叫楊陽啊,但有時候你總是說自己是王生,我看過你的檔案,你真名是楊陽,另一個人格是唐志宏,還有一個是王生。」
我矛盾了,為什麼?日記裡說我是唐志宏,而且我印象裡我的本體確實是唐志宏,為什麼檔案裡我的名字是楊陽?
「你確定?」
「當然。」她臉上露出些許微笑,這樣看起來很漂亮,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身上,和我早上看到的人完全是兩個人。但事實是,她確實沒變,還是那身護士服。
「你能把我的檔案給我看麼?」
「這個我做不到誒,我不可以進檔案室的,還有就是5樓我不敢上去,聽說上面有個人特別可怕,所以到現在我都沒怎麼去5樓。」
「5樓?上面都是精神病患者是吧?」
「你們都是,不是麼?」
林叔突然把轉向窗外的眼轉向這個1號的臉上,冷峻的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