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根本沒鎖。
一般的大門要麼推要麼拉,這旅店的大門卻設計成了一扇左右平移門,剛才陸川浩和大炮下樓,推拉這扇門,見它紋絲不動就以為是老闆娘把它鎖死了,因為情緒緊張,也沒有細看。折騰了這一大圈,還砸了門上的格子,這才發現。
陸川浩心想:「陸川浩你就是個蠢豬!那一對男女在前台找到了大門的鑰匙,開門逃走。既然是逃,倉皇失措又怎麼會將門再鎖起來?這下可好,老闆娘醒過來一定會馬上報警,我剛才心裡一慌在這旅店裡翻了個遍,到處都是我的痕跡,警察一查,我可怎麼解釋這裡面的事情?
我給警察實話實說,那一對男女心狠手辣肯定是慣犯,又做賊心虛,現在一定逃得遠了,警察短時間也不一定能抓到他們。老闆娘貪財勢力,絕不可能認栽倒霉,抓不到那對男女就一定把事情推在我和大炮身上。
這可怎麼辦?
忽然想起旅店都有監控,老闆娘說起三樓並沒有探頭,可這一樓是營業場所一定是有的,有了這個就好辦,至少能說明一部分問題。老闆娘要是說是我和大炮干的這事,就拿監控錄像出來說事。
這樣一想心裡寬鬆一點。
和芳芳一起把大炮抬到他停在門口的卡宴車裡,跑到院子裡在桌子上找到電話,正要離去,心想:萬一老闆娘想到監控錄像,她把這一段內容刪掉,然後一股腦推在我身上,這可就不好辦了。
於是又返回到前台裡,找到櫃子下面一台貼著『監控』的電腦主機,拔掉電源,找不到拆卸硬盤的工具,只好整機抱起往店外走去。
剛走到門邊聽見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見五花大綁的老闆娘站在值班室門口一臉驚愕地看著自己,好在嘴裡塞著棉布,想喊也發不出聲音。
「我暈!早不醒晚不醒,我抱著機子往外走卻讓她看見了。」陸川浩心想這可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事情,當即也不管,把機子搬到車上,再返回來看見老闆娘已經到了前台裡面,正用下巴按電話鍵盤。
電話顯示屏顯示撥出的號碼是110,她在報警。
電話已經接通,老闆娘對著免提嗚嗚亂叫,陸川浩將她拉到一邊,拿起電話說:「這裡有人受傷了……」看著懸掛在牆上的營業執照把地址報了過去。
掛了電話,伸食指在嘴邊,對老闆娘說:「噓……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等明天我再來給你說。好不好?」
老闆娘已經驚慌失措,蹦跳著就向門外跑去,嘴裡還在嗚嗚呀呀亂叫。陸川浩跑過去將她拉回店內,她仍四處亂跳亂叫。
陸川浩想:她剛才看見我搬了電腦主機,警察一來,她一定會告訴警察我是小偷。那我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老闆娘再次向門外蹦跳而去,陸川浩眉頭一皺,也顧不得那麼多,當下把心一橫,追上去攔腰抱起,也不管她掙扎直接扔進車裡,開啟兒童智能鎖扣,啟動車子,呼嘯而去。
陸川浩載著大炮、芳芳和老闆娘,橫穿過兩條西湖群山隧道,又繞著山路行駛了十多分鐘,道路忽然開闊。一條磅礡的大江出現在道路一側,江河對岸是一線的霓虹。
車子在錢塘江邊一路疾馳,隨後轉上錢塘江大橋,逕直開向錢塘江對岸。
深夜的錢塘江水看不出什麼波瀾,深邃濃重的緩緩流淌,陸川浩從後視鏡看見後排座位的大炮面色更加慘白,心裡更加著急,撥通了朋友的電話,二十分鐘以後車子駛入一個漆黑寂靜的村落,一個穿著睡衣拖鞋的男子早已在村口道路邊翹首企盼。
陸川浩將車子在他身邊停下,兩人對視一眼也沒說話,那人自行打開側門上車。
男子一上車第一眼就看見綁成粽子樣的老闆娘,又看見半裸的芳芳,接著看了看傷重昏迷的大炮,臉上竟然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彷彿對於這種情況早已經司空見慣。
老闆娘看見這男人上車,以為對自己不利,趕緊把身子向後座挪去,兩眼全是恐懼。
那男子也不理她,打開側燈,查看大炮傷勢。
燈一打開,男子的容貌一清二楚,肥頭大耳一臉橫肉,右側臉頰愕然一道傷疤,臉色黝黑,疤痕確是殷紅色,像一條碩大的蚯蚓盤在臉上,肌肉牽連導致右眼大,左眼小,在車內暗黃的燈光下尤其猙獰恐怖。
老闆娘本就以為對自己不利,此時看見這人的長相,更加害怕,嗚嗚亂叫,雙腿亂踢。
男子凶狠地一瞪老闆娘,壓低了聲音吼了一句:「閉嘴!」
這一吼,老闆娘果然不敢再叫。
男子低頭繼續查看大炮傷勢,說:「幾年了?」
芳芳和老闆娘都不知道這幾話問的是誰,聽見開車的陸川浩接話:「三四年了吧。」
車子一直駛到村子深處,拐過一個彎,在一幢大別墅前停下,男子從睡衣口袋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一下,大門自動打開,車子開進去,駛入車庫。
車庫門自動落下,四處燈光開啟。
明亮的燈光下,陸川浩看見左邊停著一輛保時捷跑車,右邊放著一輛加長悍馬,正前方並排停放著一列摩托跑車,個個價格不菲。
車庫裡面一扇小門開啟,幾個面無表情的男子走出來,來到車前,車上的男子下車對他們說:「把車上的男的抬進去。」
幾人點頭,表情很是恭敬。
陸川浩急忙下車攔在他們幾人前面,說:「等下。」回頭對傷疤男小聲說:「二哥,先給我拿件衣服。」
二哥看見陸川浩光著上身,說:「拿什麼衣服!凍死你才好。」
陸川浩陪笑,說:「不是我穿,車裡的那個女的……」
二哥回頭看看芳芳,見她全身只穿了件男士襯衣,陸川浩原來是給她要衣服,心想:幾年不見,這個小子還是這樣!別人的事情大的小的,沒有他想不到的,就是不想自己。真是個傻子。
二哥脫了睡衣從車窗扔進車內,個子不高,全身黝黑肌肉結實,幾個小弟搶著脫掉自己的衣服給他披在身上。
二哥瞪著陸川浩,欲言又止,抬腳向那幾個小弟進來的小門走去,陸川浩快步趕上,笑說:「二哥,麻煩你讓二嫂趕快給我這朋友看看。他傷得很重。」
二哥頭也不回,說:「出了事才想到二哥了?死了才好!」
陸川浩連連賠笑,說:「二哥,你先讓二嫂救我這兄弟,你去休息,一會我去找你,當面給你賠罪。」
「滾蛋!不要來找我,我不想看見你。什麼王八玩意……」二哥說。
陸川浩心想:二哥的脾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口硬心軟。雖然聽二哥罵著,心裡也不生氣,臉上笑得也燦爛。
「二哥,你先去休息。二哥慢走。」
二哥罵罵咧咧走了,陸川浩回到車旁,跟眾人一起抬下大炮。
那幾個人看見二哥已經走了,嚴肅的臉上忽然都喜笑顏開。
「你個死小子!這幾年死哪裡去了?」一個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小子對陸川浩說。
另一個國字臉的人拍著陸川浩的肩膀,說:「這是出了什麼事?不要怕,你已經回家了,天大的事情有咱兄弟們頂著呢!」
老闆娘聽見幾個人聊天,什麼『回家』『到家』的,心想:完了,我被拉到人家的老巢裡來了,我長得這麼漂亮,落在他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