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又感歎了一番陸川浩的頭腦不簡單。
陸川浩說:「哈哈,我不去犯罪,就是對構建和諧社會做出的最大貢獻。」
兩人又聊一會,大炮想起剛才陸川浩也好像有什麼心事,便問起來。
陸川浩說:「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奇怪。剛才進去的那兩個人你注意了嗎?」
大炮笑說:「男的沒看,女的看清楚了。哈哈,我對女人過目不忘。身材不錯。怎麼了?」
陸川浩說:「剛才進去的男的,手臂上有紋身。」
大炮心想紋身不是很正常嗎,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陸川浩說:「我一直坐在這裡,下午的時候有兩個男的總在這附近轉悠,一會一趟,來去好幾次。那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手臂上也有紋身。」
大炮說:「嗨!這有什麼?你看。」撩起衣服,露出胸膛的一個巨型紋身,說:「我也有,好看不?前後紋了兩個星期才完工的。」
陸川浩說:「好看,威武!我知道紋身很正常。」
「那……?」
陸川浩說:「下午的那個男人從這裡走過去的時候看了看手錶,抬胳膊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臂上有紋身;剛才進去的那個男的上台階的時候,他女朋友鬆開他的手,他往下拉袖子,我看見他手臂上也有紋身。」
大炮還是不明白。
陸川浩繼續說:「兩個人的紋身應該是一樣的,我看見都是一個好像動物尾巴的圖案,而且都在左手臂上,顏色也一樣,尾巴最頭上都是有一個紅點。」
大炮吸了口氣,說:「真的假的,你的視力這麼好啊。」
陸川浩笑笑說:「我是說真的,我什麼都不行,唯獨觀察力還不錯。我相信我的眼睛。」
大炮想起剛才陸川浩細緻入微的分析,要是沒有細緻入微的觀察力,他也不會對事情的假設那麼精細。不禁也相信他的話。
「那你是什麼啥意思?」
陸川浩說:「下午的那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下午我還和老闆娘聊起過,她說可能是附近的客人,但是我覺得不像。」
「小偷團伙?」大炮低了聲音問。
「是不是小偷我不敢說,但是我覺得剛才的這個男人和下午的那兩個人是一夥的。」陸川浩看看店面,說:「老闆娘去招呼那一男一女這麼半天還沒出來。」
大炮站起身來說他去看看,隨即走進店內。
進到店裡,只見前台一個小姑娘在值班,不見老闆娘和剛才進來的一男一女。問過前台姑娘才知道,老闆娘帶兩位客人去看房間還沒從樓上下來。
大炮看見前台姑娘頗有幾分姿色,便要了瓶礦泉水,斜靠在前台邊上笑盈盈地搭訕,問小姑娘幾歲是哪裡人。小姑娘不願多說,正巧聽見樓梯有人下來,想必是老闆娘。
「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等你喝酒呢。」大炮見老闆娘下來,說。
老闆娘雙頰泛紅,賠笑說:「不好意思,帶客人看房間。」
大炮說:「剛才這兩人是哪來的?」
老闆娘去前台電腦上點了幾下,說:「黑龍江。」從前台走出來,拉著大炮的胳膊肘說:「走走,咱們繼續喝酒。」
兩人走出前廳來到院子裡,又喝了幾杯,陸川浩問:「老闆娘剛才那兩個人是幹什麼的?」
老闆娘說是旅遊的,陸川浩問:「哪人啊?」
大炮搶過去話頭,說:「東北的。」
陸川浩笑著給老闆娘添酒,說:「我倆看你半天不出來,以為你喝不了啦。」
老闆娘端起酒來,說:「哪有?這一杯是補的,看好,我干了啊。」仰脖一口喝掉。
大炮讚歎海量,又立刻給她續上。
老闆娘說:「本來早就出來了,可這兩個人實在是墨跡。沒見過這樣的東北人。不好意思啊兩位!」
陸川浩說:「呵呵,沒事。怎麼墨跡啊?」
老闆娘說:「北方人應該很豪爽乾脆的啊!像你倆一樣啊。哪像這倆……當真是……。」
陸川浩依然笑著,說:「這個不能一概而論,哪裡都有痛快人,哪裡也都有墨跡的。他們怎麼了?」
老闆娘說:「挑剔的要死。我帶著他倆把房間看了個遍,這也不行那也不好。問東問西。我還以為是同行來參觀的。」
「他們問什麼?」陸川浩問。
老闆娘厭煩的說:「問這裡安全不安全啊,有幾條路可以下樓啊,有沒有安全通道啊,晚上有沒有人值班啊。以為天底下都是壞人,誰都會偷他們似的。他們有什麼啊?連個行李都沒有。」
大炮醒悟過來說:「是喔,大老遠從東北過來連個行李都沒有。」
陸川浩揮手制止大炮,說:「說不定就是在杭州生活的外地人,到這裡開個房間休息的。這個不奇怪。」又問老闆娘說:「還問什麼了?」
老闆娘說:「能問的都問了。還問我院子裡的那兩個人是什麼人,可能是看見咱們一桌面的空酒瓶子,把女的嚇到了。問我是不是要喝酒到很晚啊,會不會吵到他們休息啊。真是窮講究。」
「那你怎麼說?」陸川浩說。
老闆娘說:「青年旅舍就是交朋識友的地方,本來就講究個熱鬧氛圍,要想圖清淨,市區裡的五星級酒店最合適。幹嘛跑這裡來!」
大炮豎起大拇指,說:「牛。」
陸川浩笑說:「開門做生意怎麼能這麼說話,老闆娘不可能這樣說的。」
老闆娘笑起來,說:「那是。我就是那麼一想,誰敢那樣說?顧客就是上帝嘛。我當時就說估計要很晚,說我們才剛開始喝呢。來來來,別停下來,咱們繼續。」
三人碰了一杯,陸川浩還是扯著這個話題不放。
「他們住下了?」
老闆娘說住下了。
「住哪間房?」
老闆娘說:「就住你房間對面。」
陸川浩下午住店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房間窗戶向北,光線不是很好,就要求換到對面沖南的房間,但當時老闆娘說那個房間有人。而此時她又說剛才那對男女住進了對面的房間。
聽老闆娘剛才的講話,這兩人不是提前預訂的客人,臨時來的散客,既然是散客又怎麼住進有人的房間?
老闆娘看出了陸川浩的疑問,慌忙解釋:「哈哈,小兄弟。你住進來的時候的確是有人預訂了那間房的,可是這會已經過了最晚保留時間。那兩個人非要住那間單人房,沒辦法,不能跑了生意。我一會給你換個大房間。」
陸川浩心想:這個老闆娘可真是個生意精。說:「沒事,都晚上了我也不需要陽光曬了。哈哈。沒關係。他們兩個人幹嘛要住單人房啊,沒有大床嗎?」
老闆娘說:「有啊。二樓有豪華大床的,我一上去就帶他們去看。他們不住。就非要那個房間。我說你們兩個人住小床不舒服,可人家不願意,那女的說喜歡睡小床。」
大炮笑得像朵花,說:「兩個人睡小床,擠在一起熱乎。哈哈哈哈。」
老闆娘說:「要是圖熱乎,大床房多好?他們現在住的房間連獨立衛生間都沒有,你說兩個小年輕晚上忙乎完,還得穿上衣服跑出來洗澡,累不累啊。」
陸川浩低頭不語。
大炮說:「單人房比大床房便宜不少吧?可能他們圖便宜。」
「我剛開始也是這麼想的,」老闆娘說,「可能是人家嫌大床房貴,我就說按單人房的價格讓他們住大床房,都這麼晚了,估計也沒別的客人了。你說是不是?。」
大炮連連說是。
「他們不願意,你說這個腦子會不會算賬的?免費升級還不樂意。然後我說院子裡那兩個小伙子就住對面,兩個人都喝了酒,晚上說話什麼的動靜大,再吵到你們,可人家還是不願意。我就想不通了,剛還擔心咱們在院子裡喝酒聊天會吵到他們,這會又非要住對面。」
大炮見陸川浩一直沉默不語,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就說:「是挺奇怪的。」
老闆娘自嘲地笑了笑,說:「唉---開了幾年店,什麼人都見了,還有比這更奇怪的人呢。不說了,人家愛住哪就住哪,掏錢就行。哈哈哈哈。」
舉杯和大炮對飲,看陸川浩不說話,便問:「小兄弟,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困了?」
陸川浩這才抬起頭來,笑著說:「我不喝酒才困。這兩個人不對勁。」
「……什麼意思?」老闆娘愣了。
陸川浩和大炮交換了一下眼神,大炮說:「像賊。」
老闆娘啊了一聲,說:「不……不會吧。」
陸川浩問:「你這裡的監控在哪裡?我們去看看。」
老闆娘說:「頂樓沒有監控的,那層樓是加蓋的,不允許做營業用,所以就沒裝。」
陸川浩抬頭看看旅舍的樓頂,想了想,說:「我那層樓除了那兩個人還有什麼其他的客人?」
老闆娘說:「……還有兩個房間有客人,但是都出去玩了,現在還沒回來。」
大炮說:「咱上去看看?」
陸川浩擺擺手,說:「等一會。」端起酒來,笑容滿面說:「來,咱先喝酒。」
陸川浩像沒事似的大聲聊天,頻頻邀酒,三個人又喝了一會,他又一次端起酒來,用很大的聲音說:「來來來,我來打一圈關,每人十二拳!」
說完卻沒喝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語速很快地對老闆娘低聲說:「你把店門關了。」站起身對大炮又說:「走!」
抬腳就往店裡走,大炮慌忙放下杯子跟上。
兩個人快步上樓,到了二樓的時候,陸川浩說了聲慢,脫下鞋子赤腳上樓,大炮也脫了鞋子輕手輕腳跟著。
「我沒帶傢伙,車上有。」大炮小聲說。
陸川浩說:「等會再說。」
兩人躡手躡腳走到頂樓,整個樓道悄無聲息。
陸川浩的目光從一間間客房掃過,想了想對著大炮的耳朵悄聲說:「你蹲下。」
「幹什麼?」大炮莫名其妙。
陸川浩說:「一會你注意看哪個房間裡有光。」
大炮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但還是點了頭。
只見陸川浩輕輕沿著走廊走回去,一直到了走廊盡頭,按下了樓道的電燈開光。
整個走廊一片漆黑。
大炮明白了陸川浩的意圖。
陸川浩重新打開了電燈,回到大炮身邊。
「哪個?」
大炮用手指指最盡頭的兩個房間,說:「有兩個房間有光。」
陸川浩又問:「一個明一個暗?」
「什麼意思?」大炮問。
陸川浩輕搖頭,說:「等會告訴你。哪個?」
剛才關燈的時候,大炮只注意哪裡有光了,卻沒有注意哪個亮哪個暗。也不理解陸川浩為什麼會有此一問。
他使勁回想了一下,說:「我不是很確定,好像……」
「別好像。你就告訴我,是不是一個亮一個暗?」
大炮實在不敢確定。陸川浩說再關一次燈,讓他這次一定要看清楚。
燈光再次關閉,大炮伏在地板上瞪大了眼睛,終於發現的確是一個房間門縫下的光線強烈,另一個房間的光線暗。
他對回來的陸川浩說:「真的是一個亮一點一個暗一點,你怎麼知道的?」
陸川浩嘴角一撇,冷笑一下說:「呆會再說。我真是猜對了,今天咱倆可以抓賊玩了。告訴我哪個亮哪個暗?」
大炮手指了走廊快到盡頭的左手邊的一個房間,說:「那個亮,對面的那個房間暗。」
陸川浩問:「對面的哪個房間?從那頭數第幾個?」
大炮數了兩遍說是第三間房。
「你確定是右手第三間房的光線暗?」
大炮向前走了兩步,探著腦袋又數了一次,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確定了。
回頭卻看見陸川浩眉頭深鎖。
「你怎麼了?」大炮問。
陸川浩走上來半晌才說:「那是我的房間,他們在我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