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幫 誕生 第三章 失蹤的巨人
    黑衣人將還未甦醒過來的陸川浩放在簡易推床上,穿上外衣準備離開。此時,幸男快步上來,說:「你要帶他去哪?」

    黑衣人示意他讓開,因為剛才一輪緊張的施救工作已經讓他透支了體力,不住的咳嗽。

    「閃、閃開,咳咳……」急促的咳嗽使黑衣人已經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咳,咳……快點閃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幸男看見這人臉色越來越白,咳嗽也越來越劇烈,條件反射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問道:「你咳得這麼厲害,是病了嗎?」

    黑衣人低頭看著扶著自己的溫暖的手,一動不動像被定格的石像,甚至連咳嗽都停了下來。他甩開幸男的手,一把推開停屍房沉重的大鐵門。

    吱---,鐵門徐徐打開,幸男徑直跳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攔在推床前,大喝:「你不能走! 我不能讓你把他帶走……」

    幸男現在已經沒有初見黑衣人時那麼恐懼。他覺得一個能去救人的人必定不是一個壞人。

    而對於不是壞人的人就不可怕。幸男認為。

    「你擅自闖入醫院停屍房,打傷醫生,劫走屍……劫走這個人。我不能讓你離開。」幸男說。

    話說到一半,幸男的語調就逐字降低,到最後一個字就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了。因為他注意到近在咫尺的黑衣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而是他背後的走廊。黑衣人面色凝重,眉頭一點點的緊鎖起來。儘管幸男剛剛見他不過幾十分鐘,但好似對他已經相當瞭解,他相信若不是十分緊急的情況,黑衣人臉上是絕對不會有任何表情變化。

    「糟了。」黑衣人輕聲道,將幸男推到一旁,合上鐵門只留一條縫隙。摘掉墨鏡自門縫向外看去。

    看見他石像一般地貼在門縫上向外張望,幸男心生好奇,也湊上去看。

    外面燈光慘白,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丸子的屍體和一些血跡,幸男想起剛剛死去的小夥伴,不禁難過起來。

    但還沒來得及更多的傷感,幸男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空蕩蕩的走廊!

    問題就在這裡,走廊上空蕩蕩的空無一人,那麼,剛才被黑衣人打暈的巨人跑哪裡去了?

    幸男現在知道黑衣人為什麼會突然緊張起來了。

    「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口?」黑衣人問道。

    「從這裡出去,要麼走廊中間的電梯,要麼就是走廊另一頭的樓梯。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出路。」幸男說道。

    黑衣人看看腕上的手錶,凌晨兩點四十五分,又看看推床上的陸川浩,「沒時間了。」他說。

    「你來推車!」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從懷裡拿出一個銀色的酒壺,拔掉瓶塞仰頭喝了一大口。臉色微紅,語速提高很多:「一會我們出去,我走前面,你推著他跟在後面。不管發生什麼,記住,始終在我身後。聽到沒有?」

    幸男竟然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他用舌頭舔舔發乾的嘴唇,說:「會發生什麼?」

    黑衣人擺手,並不回答他的話,只是又強調了一遍:「一定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走在我身後。我要退,你就退,我要前,你就前,始終保證他在我身體後面。明白嗎?」

    幸男點點頭,忽然又說:「我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幫你?」

    黑衣人一個閃身就到了幸男的眼前,鼻尖挨著鼻尖,與此同時,幸男沒有任何心裡準備的就看見了那令人不寒而慄死人一般的眼神。

    『啊』幸男叫了一聲,嚇得向後退去。

    「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做,我不能將這個人安全的帶出去,只有一個結果:被我殺掉!」黑衣人惡狠狠地說道。

    幸男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強烈的語氣,頭皮發麻腿也覺得軟下去。

    他現在笑不出來了,滿眼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黑衣死神。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並不是在開玩笑。

    幸男哆嗦著強調說:「我的老師一定醒過來報警去了。警察局離這裡很近。或許他們現在已經在外面埋伏好,就等你出去。你再厲害,也是一個人,而且還要帶著這個沒有行動能力的人。你跑不掉的。」

    「少廢話!」

    「我倒有一個建議,你想不想聽?」

    「不想。」

    「好吧。你不想聽,但我還是告訴你:投降吧。警察不會傷害你們的,你不過是打傷了我的老師,沒有多大的罪。」

    「你廢話太多了。」

    幸男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們為什麼怕被警察抓到?你們是通緝犯嗎?」

    黑衣人想了想,說:「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們是通緝犯,而且是國際通緝犯。我和這個人身上背的人命,你的手指腳趾加起來都不夠!我們不會讓別人抓住我們,不管是警察還是……」

    「還有誰要抓你們?」黑衣人一停頓,被幸男插話進來。

    「反正我們不能讓任何人抓住。如果誰非要這麼幹,我們也只能來個魚死網破。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要是我們走不脫,我一定在死之前把你殺掉。」

    「你們肯定走不脫的,外面一定早就佈置好了天羅地網。你們走不掉我就得死,這不公平。你們還是投降吧。」

    「如果你按我剛才說的做,我可以不殺你。不管我們走得掉,走不掉。」

    幸男見有談判的餘地,索性拿捏起來了。

    「讓我想想,你別急啊。你確定只要我按照你說的做,你就不會殺我?」

    「確定。」

    「為什麼這樣呢?」

    「什麼為什麼這樣?」

    「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帶著這個重傷的人從這裡安全逃出去,唯一的希望,也是很渺茫的希望,就是我來幫助你。我幫助你的理由就是,如果我按照你說的做,你就可以不殺我。是這樣嗎?」

    黑衣人看著幸男,沉默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我知道了,」幸男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再廢話,我現在就殺了你。」黑衣人手一揚,手術刀就劃開了幸男脖頸上細膩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你見過頸動脈被割破,血噴出來的樣子嗎?如果你再廢話,我保證你馬上就能看見那個壯觀的場面。」

    幸男覺得脖子上冰涼涼的,帶著剌剌的疼。但他現在已經不那麼慌張了。因為他已經想清楚了這裡面的利害關係。黑衣人現在不會殺他的。

    「那你殺了我吧。反正你殺了我,你們就連最後一絲逃出去的希望都沒有了。我無所謂,來吧。」幸男閉上雙眼。

    無聲的對峙。

    最後,黑衣人放下手術刀,說:「問。」

    幸男笑著睜開雙眼,得意的晃動著腦袋問:

    「你們是中國人?」

    黑衣人心頭一驚,奇怪這個小子怎麼會知道他們是中國人。臉上不動聲色,說:「不是。」考慮一下,又補充說:「韓國人。」

    幸男哈哈大笑:「別騙我了,你們是中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陸川浩。這是中國人的名字。」

    黑衣人這才想起來,剛才對陸川浩施救無果,自言自語說的全部都是漢語,而當時這個年輕人還用漢語很他進行了對話。因為當時情況緊急,一時忽略了這個問題。

    幸男說:「我一直想去中國,學習的時候修習了漢語。我聽得懂你說的話。」

    黑衣人心想這小子竟然聽得懂漢語,我們的身份暴露了。殺他滅口?不行,他與此事無關。打暈他,但他醒來後必定會告訴別人陸川浩被救的消息。這可怎麼辦?

    「我身上有一點中國血統,我奶奶是中國人。」幸男說。

    黑衣人說:「既然你也有中國的血統,就更應該幫助我們了。」

    「這話不對。我之所以站在這裡任你擺佈,完全是因為你手裡的刀。你們是國際通緝犯,別說我跟你們是一個民族的血統,就算我們是一個家族的血統,我也不會因為這個而幫助罪犯。」幸男堅定地說。

    黑衣人見幸男堅決正義,心裡急切:「陸川浩的安全關係極為重大,遲一秒出去就多一分凶險,情況危急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若再拖延時間……索性殺掉。」

    黑衣人揚起刀來,冰冷冷地說:「兩條路,要麼照我說的做,要麼我現在就殺了你!選。」聲音雖小,卻透著寒徹心骨的殺氣。

    幸男思考了一下,為難的歎口氣,說:「好吧。看起來,我沒有別的選擇了。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黑衣人深提一口氣,左手攬住幸男的脖子,右手的刀子已到心窩。

    「不要殺我!……」幸男臉色煞白,用力想推開已經抵在胸口的刀子,他全身哆嗦著說,「等……等下,你誤會我了……我不是要你現在回答我。等你們從這裡逃出去後,你再回答我。我是這個意思。現在……現在我幫你……不要殺我。」

    黑衣人也確實不想濫殺無辜,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需要他的幫助。

    「我們從這裡出去後,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黑衣人鬆開幸男。

    幸男喘息片刻,雙掌一拍抓住推床把手:「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黑衣人打開停屍房門,探頭窺探了一陣,走廊裡空無一人,靜悄悄的。見沒有異樣,轉身對幸男說:

    「記住我的話,一會我們出去,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就在我後面!聽到沒有?」

    幸男舔舔發乾的嘴唇,說:「好的好的。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跟著你。」忽然對黑衣人微笑著擠了一下眼,用生硬的中文說了句中國成語:「這叫……寸步不離。」

    黑衣人無暇理會這個令人無奈的小子;正要推開停屍房門,幸男又說話了:「等下,等下。」

    「又怎麼了?」黑衣人煩躁起來。

    幸男連連擺手,說:「我就是想問,你叫什麼名字?……這是我的問題……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反正你剛才答應過,出去後就回答我……我有點緊張,你讓我喘口氣,」他做了幾下深呼吸,說,「搞得我好害怕。」

    黑衣人向停屍房外張望,撩開衣襟後腰現出一個刀囊,上面插滿了大大小小各種手術刀,把把寒光閃爍,有些竟然是醫學院高材生的幸男見所未見的。

    幸男血管裡的血液開始沸騰,他問:「到底會發生什麼啊?」

    黑衣人自刀囊裡抽出一把巨型手術刀,左手握住,然後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令人汗毛倒豎的字來。

    「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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