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驚訝了,徐梓翌竟然是那麼細心的一個人,單從我的表情上就能讀出那麼多東西,還是我太笨了,根本不懂得掩藏?
他說一切只是猜測,不過我也沒有想太多,更沒有聽出他話中掩飾之下的漏洞。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讓我去買擔擔面?」我責怪道。
徐梓翌再次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說:「你這丫頭怎麼總是少根筋,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談戀愛吧?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那個人還是我的好兄弟,我有義務阻止你做錯事!」
對於徐梓翌的這番理論,我在心裡噓歎不已,我只是覺得沒有他說的那麼嚴重,況且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而我又是那種做事不想考慮太多的人,希望我不要在無意中傷害到別人才好。
徐梓翌說得沒錯,無論我為方景黎如何的癡傻,他又會有幾分感動呢?我為他付出真心那麼多年,他有過半分感動嗎?到頭來只是我一個人在演這場感情戲罷了!
我入戲太深,而他連個看客都不是。
我的一顆心一時被打落谷底,情緒變得異常低落,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想以此讓空落落的心平復下來。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車裡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車裡很暖,不過全身濕透,總忍不住的哆嗦起來。
徐梓翌脫下身上的外套丟給我,冷聲說:「穿上他!」他的口氣不容拒絕。
我用感激的眼神看著他,不過,他兩眼兀自盯著前方的路,我悻悻的收回視線,白白浪費我一個深情的眼神!
抵達公寓門口,徐梓翌掏出鑰匙開門,不過門卻被先一步從裡面打開了。
毛毛蟲手握著門把,怔愣的看著狼狽的我與陰沉的徐梓翌,不明所以,半餉後才緩過神來,讓出被自己堵住的入口。
「照顧好你的人!」徐梓翌說完便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了,他那口氣就像剛剛拯救了一個失足少女似的。
毛毛蟲看著我滿臉的擔心,眼睛裡也充滿了疑問,不過他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走近我,伸手心疼的將貼在我臉上凌亂的頭髮理到耳後。
他說:「去我房間先洗個熱水澡吧,不要著涼了!」
我機械的點了點頭,任由他牽著我來到他的房間,他的浴室比我待過的客房裡的寬敞多了。
我不停的戰慄著,好不容易才將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我快速的打開蓮花灑,讓溫度剛剛好的水從頭淋到腳,片刻後身上的體溫便有所回恢復了。
我滿足的擦乾全身,穿上毛毛蟲先前給我的寬大襯衣,不過沒有褲子,這個尺度,對我來說,有點……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大腿絕大部分露在外面,這寬大的襯衣說不定來個意外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掀,我的小屁屁就得見光了,總之對我來說有點難以接受。
我打開浴室門,伸出腦袋查看一番,沒發現毛毛蟲的人,我心裡鬆了口氣,便大著膽子走出浴室。不過天不遂人願,我剛走出來,毛毛蟲也剛好進來了,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我的尖叫聲嚇得轉過身去。
趁他轉過身去,我迅速的跳上床鑽進被子,這才讓他轉過身來。
毛毛蟲無奈的說:「偌偌,面對自己的男朋友還這麼害羞,你也太不稱職了吧!」
我撅撅嘴,說:「我只是不習慣,你得給我點時間。」
「好,我給你時間,多久都可以。」
毛毛蟲說著便去浴室拿我濕掉的衣服,說要去幫我洗洗弄乾掉,嫌我賴在他床上不走。
毛毛蟲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我怎麼可以辜負他呢?我心裡的罪惡感更重了。
他始終不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麼,也許他不想干涉我太多,想給我絕對的自由與空間去玩鬧,只在必要的時候出現,為我調整心情,撫慰傷口。
不過他的寬容讓我忍不住對他全盤拖出,我看著坐在一旁的毛毛蟲良久,幾經掙扎後說:「毛毛蟲,你想知道我今天去了哪裡,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毛毛蟲坐在床邊,眼神和我一樣,同樣是非常認真的,他說:「以前我就知道,偌偌心裡藏了很多東西,就像每個少女都有很多心事一樣,別人是不能剝奪她的想法的……」
「可是我已經不是單純的少女了,我已經過了那個叛逆的年紀。」我打斷毛毛蟲說。
毛毛蟲面對我的激動,只是平靜的微笑著,他說:「如果你自己想要跟我說心事了,我會做個稱職的聽眾。」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不斷的用下巴蹭著被子,片刻醞釀之後,我說:「毛毛蟲,我不想欺騙你,我心裡有人,我所有的狼狽只是為了他。我們不適合,我們還是分手吧!」
我一心只想過著沒有方景黎的生活,想去盡力經營一段沒有方景黎參與的感情。我想擺脫方景黎的干擾去談一次乾淨的戀愛,可是事實證明,我終究活在方景黎的影子下,至死方休。
如此,我一個人醉生夢死就夠了,何故牽扯到身邊的人呢!
我抬頭看著毛毛蟲,希望得到他的回答,可是他卻始終沉默,眼裡是我從未見過的失措,甚至眼裡流露出幾許痛苦。
幾分鐘之後的彼此沉默後,他說:「偌偌,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我落寞的說:「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我和他從來只是我一個人在執著而已。」
毛毛蟲詫異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說:「我原本以為,和你交往之後我會更快的忘記他,可是事實寫明證明我做不到。我心裡裝著別人卻和你在一起,這樣對你不公平。」
「我說過,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忘記。既然你一個人那麼多年都無法將他忘記,那讓我來幫助你。讓偌偌一個人承受忘記一個人的痛苦,太殘忍了,所以讓我陪你一起去忘記。」
面對毛毛蟲如此誠摯的表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正在這時,我一直擱在床頭的手機響了,是方景黎。
他問我為什麼還不回去,他說他一直在公寓等我,他還責怪我晚上不要到處亂跑,該早點回家……
我想,愛一個人就是,來自他的哪怕是絲毫的關心,心裡也會感動得稀里糊塗,失去了方向。
我掛斷電話,和毛毛蟲如實交代,說:「他的電話,他說他在公寓等我,讓我趕快回家。」
毛毛蟲愣神的看著我,一言不語。我心想他必定是有所誤會了,便解釋道:「他是我的房東,偶爾會回來看看房子,他找我一般都是沒什麼事,他對我一向無意的。」
毛毛蟲緩神說:「你的衣服這會兒也差不多烘乾了,我給你拿來,穿好衣服,我開車送你回去。」
毛毛蟲一向話很多,不過送我回去的路上卻變得異常的沉默少語,直到目送我上樓,他也只是微笑著遠遠的看著我。
我心緒凌亂、百味雜陳的打開門,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方景黎在沙發上睡著之後,我的心裡舒了口氣。
方景黎睡著的時候呼吸很輕,輕到讓人無法感知,他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痛苦,可以看得出來,他睡得並不安詳,甚至有幾分掙扎。
我的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眉頭,想將他緊蹙的眉頭撫平,卻不料此舉驚擾了他,他倏地睜開雙眼看著我,嚇得我癱坐在地上。
他一向睡得很輕,只要有輕微的動靜他就會醒來。
我不知所措,懊悔萬般的坐在地上看著他,他眉頭依舊深鎖,臉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許的扭曲。
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關切的湊近他問:「你是不是胃又痛了?」
方景黎一向都有胃痛的毛病,可能就是他小時候隻身在外,飽一頓餓一頓所造成的。
他扯動嘴角,淡淡的說:「你怎麼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
我歉然的起身,說:「我去給你找點藥我。」
胃藥是我必備的,因為我也有胃痛的毛病,而我胃病是在大學時才有的。
說來一切巧合,我們有一樣的傷疤,一樣的胃病,我笑著搖搖頭,將藥粒遞給方景黎。
他接過藥,看著我笑說:「你笑什麼?笑我可憐,連飯都不會做,只能等你回來,是吧?」
「不是。」
我倒是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方景黎不會做飯倒是著實給我不少安慰,不然身邊的男人都是廚師級的,我在男人面前真的是沒有存在感了。
「在你會做飯的男朋友面前,我變得很白癡是不是?」方景黎收起笑容,眼神逼人的盯著我說。
「沒有,怎麼會。」面對他的灼灼,我不知如何應對了,感覺他今天有點反常。
「你男朋友,他對你好嗎?」方景黎眼神稅利透徹,在這樣的眼神面前,我變得驚慌失措,就像一旦撒謊就會被識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