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東翼看到老闆娘走了出來,站在門前打量著東翼。東翼說:「是我,三個月前我住在你這裡,我媳婦兒和我的朋友呢?」
「你活著回來啦!」老闆娘沖東翼喊了一句。
「我回來了。」東翼喊,」我還把你丈夫拽回來了,就在這一串裡,你來找一下。」
老闆娘跑到東翼身前,看著東翼的樣子仔細打量了一番,說:「真的是你!」說完,緊緊抱住了東翼。
東翼說:「老闆娘,你丈夫就在這一串裡,你看看哪個是。」
老闆娘走到東翼身後,看著一個屍體捂著鼻子哭了。然後走了回來,老闆娘說:「人都死了,不急,你能活著回來就好。我這就叫你媳婦兒,你媳婦兒說的對,你會活著回來的。」
「她在等我?」東翼說。
「她一直在等你,我以為她和我一樣變寡婦了,沒想到她比我命要好。」老闆娘用手指堵住了鼻子,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不知道是為了她男人還是為東翼的回來,也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喜悅的淚水。
她跑進去,過了一會兒,東翼就看見陰月奔跑了出來,站在門口看了東翼一下後,迅速地跑下了台階撲在了他的懷裡哭泣起來,一路上還摔倒了一次。
「你媳婦真漂亮!」
「我才是他媳婦兒!」靈珊跑出來撲進了東翼的懷裡。
東翼扔下繩子,抱著她倆說:「沒事了。任何人也別想奪走我的性命,包括閻王爺!」
陰月捶打著東翼的胸膛說:」我知道,所以我一直等你回來。」
靈珊說:「我才是他媳婦兒,你是我們的妹妹。」
陰月眨著大眼睛說:「我知道。」心裡卻說,我是他媳婦的時候你還是小屁孩呢。
東翼緊緊把她們擁在懷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東翼腦袋裡又想起了夢中血月,東翼忘不掉她。陰月那又長又捲的頭髮被風吹了起來,在東翼的臉上刷來刷去,東翼對她說:」我要睡覺,很累。」
陰月說:」我們進屋去,我看著你睡,我們一起睡。」
靈珊說:「我才是他媳婦兒。我是神仙的媳婦兒,你是我們的妹妹。」
「我知道。」陰月一笑。
東翼點點頭,她倆挽著東翼走進房子,身後一串的屍體就那樣擺在了那裡。東翼洗了個澡後,覺得身體特別乏,沒有刮鬍子,就那樣鑽進被窩裡睡下了。陰月坐在東翼身邊,把東翼的頭放在了她的腿上,不停地摸著東翼的頭髮。靈珊站在一旁看著。撅著嘴。
東翼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外邊有很多警察,還有很多考古學家在擺弄著那些屍體。市長李天豪也來了。東翼沒有衣服,只穿著一條褲子剛走出房子,很多記者就圍上了東翼,問東翼山谷裡都有些什麼,東翼對他們說:「什麼也沒有,很冷!」
李天豪過來,把東翼叫進了屋子,說:「東少爺,你一去三個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呀!我們嚇壞了,差點通知你的家裡。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要組織部隊進去搜索了。」
東翼說:「那地方誰也不能去,去了就回不來,都會快樂地死去。」
李天豪說:「這個放心,沒有人趕去,也就是東少爺你。」
那種無力感又來了,東翼打了個哈欠,說:」我很累,我要休息。」
李天豪說:「那你休息,我還有很多事呢。」
李天豪走後,東翼又躺在了床上。陰月在老闆娘的廚房給東翼整了一碗醬牛肉,一碗豬肉燉粉條,給東翼端到床頭,東翼只吃了兩口,對她說:「沒胃口,想睡覺。」
陰月摸摸東翼的頭,又摸摸自己的,血月後問東翼:「哥,你是不是病了?」
「我很累,讓我睡一會兒。」東翼閉上了眼睛,伸出手抓著陰月的手,這樣抓著她,東翼能很踏實。
陰月也上了床,挨著東翼躺下,摸著東翼的頭皮,就像哄孩子一樣哄著東翼睡下了。她也睡下了。她現在很憔悴,估計很久沒睡好了。
靈珊坐在一旁撅著嘴看著,也不說話,干吃醋。她覺得自己輸給妹妹了,很委屈。
這一覺據老闆娘說東翼睡了三天,陰月也陪著東翼睡了三天,把老闆娘睡怕了,叫來了醫生,醫生叫醒他們給東翼們診脈,說:「只是體弱一些,沒什麼大病。」這樣老闆娘才放下了心,東翼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連起床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一動都懶得動,眼睛半睜著,眼皮都懶得眨一下。東翼對身邊的陰月說:」我累了,我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陰月拉著東翼的手說:「嗯,我陪你,想住多久我都陪你,住一輩子我陪你一輩子。」
靈珊插嘴道:「我也是。我才是神仙的媳婦,你是我們的妹妹。」
「我知道。」陰月還是這樣對她說。又說:「嫂子不用老提醒我,我知道。」
東翼看著她笑笑。老闆娘給東翼整了飯,東翼吃下後又睡著了。
就這樣又睡了三天,東翼感覺他的力量回來了一些,開始在陰月的攙扶下在外邊溜躂了。靈珊也一直不離左右。東翼抬眼向著山下望去,一片桃林裡開滿了桃花,與山上的冰天雪地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東翼用手一指說:「去那裡!」
陰月把東翼放進汽車,然後開著車一直往山下走去。到了桃林邊,靈珊和陰月把東翼卸了下來,然後一按手裡的遙控,汽車叫了一聲。
陰月撥弄了一下那捲曲的長髮,又整理了東翼的頭髮,對東翼說:「哥,你看,多漂亮!」
東翼這才想起,今年這個年算是過去了。一陣風裹著香氣從那邊吹來,東翼的鬍子和頭髮都抖了兩下,光著的上身覺得麻麻的有些冷,東翼知道,他這是中毒了導致的體弱引起的。東翼看著陰月說:「是啊!和你一樣的漂亮。」
「還有我。」靈珊插嘴。
東翼看著她笑笑說:「你不能用漂亮形容。你是可愛。漂亮的不一定可愛,但可愛的一定漂亮。」
靈珊一聽樂了,知道了可愛比漂亮要高一個檔次。
「哪裡有我漂亮?!」陰月嗔怪東翼,pia地一聲拍響了東翼的肚皮,嘴裡哼了一聲:「你和她過日子去吧!」
東翼說:「好。」
靈珊樂了,陰月也樂了。
一條小溪在腳下潺潺流過,水清澈的就像這裡的空氣,叮噹響著搖著。東翼蹲下身捧了水拍在臉上,又捧了喝進肚子。咳了兩聲。陰月拍打著東翼的後背,說:「慢點慢點!不要喝生水了,會鬧肚子的。」
東翼突然明白她是如此的溫柔體貼,這是東翼以前沒有發現的。東翼直起身,看著桃花林說:「明生呢?」
「自從你走後,過了三天沒回來,他就開始大哭,哭了好幾場呢,一個月後就回去了。」陰月說,」我沒通知他,我怕他打擾你休息。」
東翼沒說她做得對,也沒說她不對。因為這是她的決定,沒有對不對。東翼踩著光滑的石頭過了小溪,蹲在地上伸出雙臂說:「來。」
東翼看著陰月在石頭上搖搖擺擺地前進,最後緊跑著撲了過來,就像學走路的孩子撲到了媽媽的懷裡。東翼站起身抱住她,他說:「以後我不會再去冒險讓你擔心了。」
靈珊也要東翼抱過來,東翼說,你伸手好著呢。靈珊就自己跳了過來。
陰月趴在東翼的胸前,沒有哭,笑了起來。她說:「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著你拉著你賴著你纏著你。」
東翼放開她,蹲到溪水裡的石頭上,伸手抓了一條游來游去的魚,回來摔在石頭上,東翼說:「以後不聽你的話,就像這條魚一樣的下場。」
陰月看著這條魚,用手摸摸它:「小東,它好可憐!你太殘忍了。」
東翼想起了山谷裡的魚,如果你看到那種魚你還會覺得可憐嗎?其實它們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東翼對陰月說:「走吧,我們去前邊。」
陰月好像對那條死魚戀戀不捨,又看了它一眼。東翼心裡一陣好笑,「快走啊!」東翼叫著她。她跑過來挽住東翼的胳膊,看著東翼笑了。看來是已經忘記了那條魚的事情。在他們走後,一隻山貓聞著腥味跑了過來,迅速地叼起那條魚,幾個縱躍就跑掉了,沒發出一點聲音。
靈珊也追上去挽著東翼的胳膊,她一邊走一邊琢磨自己到底是怎麼輸的。
東翼走進桃花裡,貓腰撿起一塊土坷垃,鉚向一條弓著腰拉屎的狗的屁股蛋,狗叫了一聲就跑了。陰月捂著嘴在笑,說東翼就會招貓逗狗的,這個恰當的詞讓東翼一陣暗笑。東翼說:「過些天我要回家一趟。」
「你還回來嗎?」她說。
「帶上你。」東翼說。
「還有我。」靈珊傻呵呵一笑。她現在想通了,給神仙當媳婦沒必要計較那些俗事。自己應該超凡脫俗。
她笑了,一瓣桃花落在靈珊的頭上,東翼沒有去摘,覺得這樣很美麗。靈珊沒有再問回來不回來的話,而是說:」我有點怕。」
東翼說:」我也有點怕。我們還回來,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
必須去找如來那禿驢,帶回自己的老婆們,這是東翼心裡的話。
陰月一隻手挽著東翼的胳膊,另一隻手抓著東翼的手腕。
靈珊看著東翼的眼睛說:「她們會喜歡我嗎?我需要準備什麼禮物?」
東翼笑了,「你就是最好的禮物,他們都會喜歡你。」
「為什麼呢?」她不解地看著東翼。
東翼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天上的雲朵。
陰月此時倒是不知道怎麼辦了,她回去又該怎麼面對家裡人呢?
「妹妹,你怎麼了?」靈珊發現她流淚了,伸出手給她擦著。「你怎麼哭了?想家了嗎?」
陰月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點點頭。
東翼也點點頭。他說:「等我身體好了,我們就回去。」
陰月用手一指,「去那邊走走。」然後離開東翼的身體,自己跑了過去。她在那邊笑著跳著,桃花在她周圍慢慢飛舞,因為有她而更加美麗。「快來快來!小東,這裡好像是天堂。好香啊!」
東翼看著她在那裡享受著廉價的狂歡,腦袋裡有了血月那柔弱的樣子,再看她的時候,彷彿她變成了血月的樣子,在那裡轉動著身體,擺出各種優美的姿勢,沉浸在這花的海洋裡翩翩起舞。東翼使勁晃晃頭,把一切幻覺都打碎了。這是餘毒在作怪,不是東翼本身的想法。東翼這樣安慰著自己,安撫著他那被深深刺傷的心。
東翼看到一條小路彎彎折折在桃林中穿行,看到了小路兩旁的鮮花,是那麼的妖艷,看到了一隻蜜蜂圍著陰月飛舞著。他忍不住靠在了一棵樹上,感歎著眼前的一切。
東翼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特別想得到血月的身體,哪怕只是一次,因為東翼知道,和她三個月的耳鬢廝磨都是幻覺,和自己擁抱親吻的只是空氣。如果和她有一次真正的接觸,會死而無憾的!
東翼這樣想著,可是他不敢保證,如果有一天有了第一次,還會不會不滿足地去奢求下一個一次。
東翼順著小路走著,沒有停下腳步,路旁一朵藍色的小花突血月出現在東翼的面前,看起來是那麼的誘 惑。摘下它的時候欣喜若狂,滿腦子都是血月頭上戴著它的樣子。「小東,你快過來。這裡有一窩螞蟻。」陰月興奮地喊著。東翼順著小路走過去,把那朵藍色的小花插在她的頭上,滿意地笑了。
「讓我想想,我去你家該穿什麼好。」東翼和靈珊坐在路邊的田埂上,她手裡捏著一朵摘下的桃花晃動。
東翼攬了她的肩膀,盡量讓她的重量都依附在自己的身上,現在的情況下,東翼覺得這樣做很合適。
東翼盡量和她靠在一起,用肢體的語言對她訴說著肉體和靈魂的相融。她靠在東翼的肩頭,把手放在東翼裸露的胸脯上,很自然地捏著東翼的胸肌。她說:」我打算穿裙子,回去後我要買一條很漂亮的裙子。」這話像是在對東翼說,更像是對著周圍的一切在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