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沙發裡,翹起二郎腿說:「當然,懦弱的人類怎麼會有從滾滾江水裡把你救起的本事呢?你應該感到慶幸。」
陰月想起來也覺得後怕,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去尋死,那樣的結果就是永遠也見不到他了。她結結巴巴說:「你、你想怎樣?」
「你的命是我救的,當然你就是我的了。」
「做夢,你別想這好事兒了。」
吸血鬼冷笑道:「我們大英帝國馬上就要對你們東方宣戰了,你覺得你們現在有什麼本事和我們抗衡嗎?到時候別說你一個女人,就算是全東方的女人都是我們大英帝國,是我們萊昂家族的奴隸。」
「你這是做白日夢呢。我們東方的武者會把你們這群吸血鬼殺得片甲不留。你別太得意,我哥要是知道我在這裡,會把你打成肉醬的。」
吸血鬼這時候快速挪到陰月的面前,就像瞬移一樣。他的眼睛閃出了銀色的光芒。這是一隻銀眼吸血鬼。他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了起來,然後說:「我要你變成和我一樣,我要你陪我到地球毀滅。」
陰月這時候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撲地吐了他一口。他倒是不生氣,是啊!活了幾百年後,那種虐氣自然就沒了,都能很理性地去處理任何事情。他用另一隻手抹了臉上的、鼻子上的唾沫,低頭便要撕咬陰月的脖子。
一條胳膊擋在了他們之間,是血月的。他抬起頭看著血月,說:「露絲阿姨,你什麼意思?」
血月說:「七夜,這個女人的身份特殊,你這樣做會激怒一個人,萊昂家族會遭到大屠殺的。」
這個吸血鬼的中文名叫七夜。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血月,說:「東方武者已經自相殘殺,高手都已經死了,還會有什麼武者?」
「總之不可以。」血月很強硬。
「我必須得到這個女人,我喜歡她。她就是我的未來。」七夜也很固執。
血月無奈,只能說出實情。在他耳邊言道:「我告訴你,她的哥,是神。你覺得你是神的對手嗎?」
七夜一聽瞪大了眼睛:「你說的是真的?」
「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恐怕和你弟弟一樣,成了一堆爛肉了。」
「你說威廉?他死了?」
「他殺了東方的人,被神殺了。那種手法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恐怖。支離破碎,血肉橫飛。」血月說到這裡,本來紅潤的臉一下變得煞白。
陰月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她說:「你們快放了我,不然我哥殺上門來,會要了你們的命。」
七夜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道:「看來對東方宣戰,還不到時候。神不搞定,決不可貿然行動,我這就去見領事大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七夜急匆匆走了,血月挾起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從窗口躍了出去,幾個縱躍出了大英領事館,消失在了月夜裡。
陰月只覺得耳旁的風呼呼響著,她不知道這個血女要將她帶去哪裡,怎麼處置自己。殺人滅口嗎?很有可能。她想的沒錯,如果血月不帶她出來,她的下場只會是一個,那就是死。
血月一路奔跑,她是矛盾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救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類,難道是為了他?她放慢腳步,越來越慢。陰月開始捶打和撕咬她。她放開她,說:「你瘋了嗎?我是在救你。為了你,我已經背叛了萊昂家族你知道嗎?」
陰月愣住了,她是個邏輯清晰的人,明白她說的不是假話,要是想殺自己,沒必要大費周章。不管怎麼樣,哪怕是個陰謀也是好的,起碼保住了性命。死才是最壞的結果。只要不死,就有希望。她問:「你為什麼救我?」
「別問那麼多。救了你,恐怕我就要死了。」
「我還是想知道。」
「因為你哥沒有殺我,那晚他放了我。」
陰月看著這個血女的眼睛,當她說到哥的時候,眼神一下就迷離了。她感覺到了什麼,呵呵笑了幾聲:「沒想到血女也有感情。」
「我只是報恩。」她說。
「報恩?」陰月嗤笑這個荒唐的邏輯,「一個人把你打倒,然後不殺你就是恩嗎?那麼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們呢?」
血月一聽愣了一下,她的確是在欺騙自己。他對自己並沒有恩,而是自己動了春心,幾百年死了的心又活了,這是一顆炙熱的不會跳動的她的英國心。她卻很不願意這是事實,因為她不敢接受這沒有結果的戀情。
一個是東方的神,一個是西方的血女。就算他願意,這個世界怎麼能夠容忍下他們呢?他怎麼會接受自己呢?她哭了,莫名其妙地哭了,自從她做了吸血鬼後第一次哭了。
陰月卻笑了,哈哈大笑起來。她指著血月說:「沒想到喝血的女鬼也有人類的情感。你不是嗜血如命嗎?你要是不喝血了再來追求我哥吧。」
血月被她刺激到了,一步步走向她。眼睛裡閃著寒光,說道:「我這就喝乾你的血!」
「那我就放幹你的血!」
東翼低沉的聲音突然就這樣響了。血月轉過身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經到了身前。這是霸道至極的一拳,來自強武的威力。血月來不及反應就被擊中了,身體倒飛出去,撞彎了路邊的路燈桿子,燈泡啪地一聲碎裂了。血月起身後,抹抹嘴角,血流了出來。她轉身逃了,幾下失去了蹤跡。
她一路狂奔,鑽到了一個廢棄工地的井管子裡嚎啕大哭。她腦袋裡一直響著陰月的那句話——你要是不喝血了再來追求我哥吧。你要是不喝血了再來追求我哥吧。……
她哭啊,哭啊。她絕望了,她不是人類,她崩潰了!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
陰月在東翼懷裡更是哭的厲害。東翼說:「我們回家。」
陰月故意隱瞞了那個血女是救了她,她明白,哥是個多情的人,她不能告訴他這個事實,因為那樣會讓哥心生牽掛,給自己找來一個真正的活冤家,還那麼強大。她此刻下定決心了,就算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會離開這個男人了。哪怕是放棄尊嚴,只要活著就要活在他的身邊。她說:「我就知道哥不會不要我的。」
東翼不得不說:「是雅致讓我來找你的,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他是在告訴她,找她只是為了帶她回家,而不是想和她私奔。陰月當然明白,但她此刻妥協了。故作軟弱地說:「我沒臉見嫂子了。」
東翼摟著她的肩膀朝著車走去,說道:「別這麼想,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陰月卻不這麼認為,她暗道:「早晚我會是你的女人的。」她點點頭,隨著東翼走過了一個胡同,走上了大街,走進了那輛奧迪車裡。
東翼回來的時候,王叔陪著靈珊站在大門口,她倆都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個女人走在黑漆漆的夜裡不一定會出事,但是一個漂亮的女人走在街上就一定會出事的。在這慌亂的社會,人們早就失去了理性,露出了原始的野獸本性,搶奪和佔有成了最能滿足這種本性的工具。
東翼把車停下,陰月低著頭走了出來。靈珊看到她後也沒說話,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去了。她是矛盾的,希望她沒事,但是不希望見到她。
這下子陰月也熄滅了快速佔有的慾望了,回到房間躺下就睡了。她很滿足自己現在的生活,出去這一圈也算有所收穫。
第二天吃過早飯,東翼站起來說:「今天去還錢,不然等人家找上門來就丟了大人了。」
「找上來也不怕,咱就說忘記付錢了。」靈珊說。
陰月這時候心情好極了,她懂得了感恩和知足。她撒嬌一樣的說:「哥,今天我要吃雞翅膀!」
靈珊瞪著眼說:「你有錢嗎你就吃!吃吃吃,吃完了就有力氣勾引我老公了,說你幾句就跑,咋沒讓吸血女喝乾你的血!」
陰月咬著嘴唇開始掉眼淚。這要是在和平時期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演員。她低著頭說:「嫂子,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你想老公也用我的嗎?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好了好了別說了。」東翼打斷了她,「知道你委屈,你要是非要怪,就怪我吧。我是禽獸,我沒能把持住自己。是我主動勾引瓏玲的。」
「你別替她打掩護,從早這丫頭就和我較勁。這是我倆的事情,和你沒關。」靈珊說。
東翼也低下了頭,像個受氣包一樣。被人抓奸在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陰月這下真的哭了,她明白了,哥還是在乎自己的。她開始抽動肩膀,然後趴在了東翼的胳膊上。靈珊一看,喊道:「你沒完了是不是!」她起來推開陰月,拽起東翼,指著那個肩膀說:「你看清楚了,這個肩膀姓蘇,這個人整個兒都是我的。」
「啥時候成你的了?」東翼嘟囔了一句。
「不是我的是誰的?」靈珊盤詰道。
東翼吧嗒了兩下嘴沒說話。王叔和吳媽互相一個眼色,飯也沒吃好,就這樣走了。確實,這地方沒辦法待了,更別說吃飯。但老黑不管那麼多,就像一頭豬一樣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