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只聽到無香兩個字就已經覺出些眉目，但是又不敢斷定，只聽著紫曉接著往下說。
「晚上我想著回主子，結果給忘了。」笑呵呵的撓了撓頭，「晚上主子睡了才想起來，這才熏上了，傳話的人說，這香是安胎助眠的，我想著對主子的身體一定好。」
「嗯，不過我的身子有些弱，想是有些承受不住，你收了那些香，拿來我看。」
紫曉隱隱的覺出有些什麼不對，生怕自己做錯了事，臉霎時紅了，只低著頭，又沒敢問。
「東西是好的，你別往心裡去，只是以後先拿來我看，我方能知道用的用不的。」
紫曉看了看墨夜，知道自己恐是錯了，也不聲張，悄悄的進屋子裡頭把東西收了，拿出來給墨夜看。
墨夜拿在手裡細看，確實有無香特有的標誌。她心裡有事，臉上卻不顯，笑著對紫曉說，「這件東西不可多得，等以後我身子不像這樣了再用是最好不過的。」
見紫曉還是有些不自在，笑了推她，「喲，怎麼還跟我慪氣了？」
「娘娘，我只是怕我做錯了事。」
墨夜搖了搖手，只是讓紫曉好生收了香，再三思揣，還是讓她去找柳兒來。只說想見柳兒姐姐，並沒有提到是什麼事，更是特意強調，不要著急。
柳兒卻是知道墨夜的脾氣的，如果不是有什麼事，她斷不肯來找她，所以早膳的時間才過就向司空寒請了個事項，匆匆忙忙的來到小晴軒。
墨夜也知柳兒不能耽擱，一直等在院子裡，見柳兒來了，命紫曉到屋子裡去找些什麼東西，院子裡只留了兩個守門的遠遠的在外面，柳兒見墨夜的舉動，更是知道有事發生了。
「姐姐。」
「妹妹怎麼了。」柳兒挨著墨夜坐下，先還是上下看了她一遍，見她安好這才略放下心來。
「怕是有些事不好。」墨夜神情嚴肅的說，「昨兒紫曉說是接了無香送來的熏香，沒有告我知道就在晚上用了，這香有問題。」
「什麼？」柳兒對香沒有研究，只是疑惑的看著墨夜，看到她的表情知道這事非同小可。
「香裡面含有一味斷子草。」
「啊？」雖然不懂什麼，但是聽到這個名字，柳兒是何等的冰雪聰明，依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這草的味道很淡，而且有舒緩的作用，在一些安眠的香裡面，是常常用到的，但是因為這草藥的味道聞多了會令孕婦流產，所以像無香這樣進上的店是不用的。」
「你確定？」
「味道雖然很淡，而且做了諸多掩飾，但是瞞不過我。」墨夜也是暗暗心驚，虧她那些時日的磨練，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怎麼會……」
「我想著事情不好，但是又不想輕易驚動別人，這事只有你我知道，連紫曉我也瞞了。」
「妹妹，有些事早先不想讓你知道，怕你心思太多恐對身體不好，現在看來，還是應該告訴你。」
柳兒看了墨夜一眼，接著說道：「這無香雖然是獨立經營的，但是背後卻有甄隱的扶植。而這甄隱，就是甄奐的親弟弟，當朝甄貴妃的親叔叔。」
墨夜凝神聽著，微微歎了口氣，如果有這一層關係，那之前的種種就更是顯得盤根錯節，也難怪柳兒當初不肯講，早講破了這一層，不知道自己又要賠上多少的心思。
「這麼說，甄妃就不會懷疑我的身份了？也難怪霓妃會對我針鋒相對，一定以為我是甄妃安插進來的。」
「也不盡然，無香只是受到甄隱的扶植，並不從於他，很多事情變數頗多，霓妃那麼想是有的，卻不絕對。只是甄妃那邊更多的是在考量皇上的因素，這也是為什麼自你和皇上接觸多之後，甄妃才開始接近你。」
「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無香要把這樣的熏香送進來，他們應該知道我的底細，用這樣的方法害我，太過冒險。」
「我總是覺得和無香的關係不大，因為目標太過明顯了，你若是真的出了事，無香一干人等都脫不了關係，他們不會笨到用這麼明目張膽的方法。」
「那是什麼目的呢，想要害我卻還想要讓我知道不成？」墨夜按了按太陽穴，皺著眉頭對柳兒說，「姐姐，這裡面的事情恐怕不是我能想通的，好頭疼。」
「這件事關係到你腹中孩子的安危，不能小窺，只是今日皇上身體尚未休養如初，如果添了你這樁事，怕他不能像以前一樣冷靜應對，一旦惹怒了他，怕是會鬧大。」
墨夜也是連連點頭，更是覺得自己找來柳兒的做法是對的，「姐姐你看怎麼辦。」
「你不同尋常，也不能因為暫時不能告訴皇上就忽視了小晴軒的安全。我今天就傳下話去，從今日起，小晴軒的一切吃穿用度全由我來安排著，就不用其餘閒雜人等了。」
「這樣不會太過招搖嗎？」墨夜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沒事，太后身邊的荷語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讓荷語透出話去，只當是老太后愛護孫子，難道旁人還要去找太后對峙不成。」
「姐姐，你就多費心了，這些個事，我怕是應付不來的。」
「先有我想著，你自己也要小心的好，我來了半日了，恐怕皇上會找我，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你一定要讓我知道。往來只派紫曉。」
墨夜點頭答應，送柳兒出門，才出了門口，柳兒回過頭來對墨夜說，「等什麼時候得空我想法將雨鈴送來這裡，你就更得心應手了。」
墨夜笑開，目送柳兒遠去，那笑卻一點點的凝固在臉上，想著昨夜熟睡中燃起的斷子草，只覺得不寒而慄。
墨夜終於能夠有點理解為什麼司空寒當年那麼堅決的屏退了一切想讓他登上帝位的人。高處不勝寒，這是怎樣的一種草木皆兵般的孤獨和寂寞。她現在還只是後宮一個小小的貴妃，已經是無暇應對，更何況是九五之尊。
不禁想起以前在竹玉暖閣的種種，何時才能再經歷一次那般清澈的幸福，墨夜竟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