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沒有顧緊緊握著自己的紫曉,她慢慢的轉身,視線在觸及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一陣灼燙的感覺溢滿了全身,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肆意了滿臉,好像是潰堤而出一樣。
「主子,主子你到底怎麼了啊。」紫曉嚇的不輕,跟在墨夜身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從來沒看到墨夜微笑之外的任何表情,看到大顆的眼淚失控一樣從墨夜的眼睛裡滾落,紫曉已經徹底沒了主意。
這個人,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墨夜的夢裡,紫曉當然不知道,墨夜看到這個人時的心情。
兩個人,成為過知己,也險些變成了仇敵,那些過往,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現在都已經沉積成厚重的情感,牽動著彼此的心跳。
她曾經印證了自己的存在,她在自己的時光裡貫穿著始終,從未離去,直到現在。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相見,就在終於將對她的回憶掩埋起來的時候,卻看到這個人靜悄悄的在角落裡旁若無人的生存著。
她還是以前的那副老樣子,波瀾不驚,淡漠疏離,好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和她無關一樣。
鏡中月、水中花。這個飄渺的如一粒塵埃一樣的女子,是否真的存在著,墨夜有些恍惚了,她踉蹌著腳步,一步一步的靠近,細瘦的手指在空氣中孤寂的延伸,直到碰觸到了她週遭籠罩的那層殼。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就連動作都好像是事先畫好了一樣,靈魂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個無意識的軀殼。
「姐姐,你還記得我麼?」手指好像被瞬間冰凍了一樣,無法接觸到聶輕塵蒼白的臉頰。
墨夜噙著淚,手停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卻始終沒有辦法落下去,顫抖著的手指勾勒著她的輪廓,好似想讓將她的存在真真切切的印在腦子裡一樣。
「輕塵姐姐,你還記得我麼?」
我的臉已經改變了,我的身軀已經改變了,我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以前,就連我的靈魂,都因為幾年的洗禮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司空寒不記得我,柳兒不記得我,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人還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可是你記得麼?
聶輕塵木訥的看了墨夜一眼,眼睛裡好像蒙著一團霧,將她的整個人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她活在自己的腦子裡,或者說,她活在一個根本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那個地方,沒有現在,只有過去。
「主子,你怎麼認識她?」紫曉有些意外的看著墨夜淚流滿面的樣子,這個塵妃的事情幾乎大家都知道,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提起,按理說第一次入宮的墨夜再怎麼也不會認識她,可是看樣子,她不但認識,而且兩個人應該還有很深的淵源。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墨夜好像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沙啞著,好似是責問的看著紫曉,這眼神讓紫曉覺得陌生。
紫曉的默不吭聲讓墨夜瞭解到自己的失態,她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苦澀的笑了一下才又說道。
「你知道這個人的事麼?」
紫曉看了看守門人,那兩個人正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們三個,也可以說是戒備著墨夜和紫曉,生怕她們兩個做出什麼傷害到聶輕塵的事情來。
「來這邊。」墨夜順著紫曉的視線看過去,馬上就知道了紫曉的顧慮,她看著聶輕塵,想要執起她的手,可卻始終沒有勇氣,只好狠著心轉身,將紫曉帶到院子的另一個角落裡面去。
墨夜坐在不甚乾淨的花台上,讓紫曉也在自己的旁邊坐好,眼睛始終是停留在聶輕塵身上的,看著她鬼魅一樣的身影穿梭在花叢之中,一遍又一遍的給那些花兒澆水。
「你知道這個人的事情吧。」已經不是問句了,這個宮裡,如果說絕對的秘密確實是有的,但是要把一個大活人的事情完全的掩蓋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後宮這些人最多的就是時間,大把的時間用來窺視這些秘事,該是最常有的消磨時間的方法。
紫曉猶豫了一下,可是看著墨夜淚痕未乾的臉,忽然下定了決心似的,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人是塵妃,是皇上唯一一個帶入宮中的王妃。」
這些事情墨夜以前就知道,可是她聽說聶輕塵是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只是沒想到司空寒竟然將她帶進了宮,可是為什麼她進宮沒有人知道,後來又是怎麼進的這冷宮的呢。
「可是當初她並不是以王妃的身份進宮的,所以外面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人就是以前的塵妃。」紫曉一直盯著周圍的環境,生怕隔牆有耳讓這些話傳了出去。
「她一來就被安排在這裡,其實說起來,這個塵妃反倒是當今皇上在這皇宮中的第一個妃子。」
「為什麼好好的一個王妃會被帶進宮來,又不是像別人一樣,而是安排在冷人居呢,難道她犯了什麼錯?」自那之後的事情墨夜始終參不明白,尤其在這裡看到聶輕塵就更是讓她不解了。
「這些事好像都是以前王府裡面的事,我們就不知道了,而且在這宮裡問以前的事,是忌諱,被皇上知道,是要砍頭的。」紫曉湊在墨夜的耳邊輕聲說道,生怕被別人聽去一星半點的。
「她從來這裡就是這個樣子了麼?」
「嗯,從我知道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紫曉看聶輕塵的眼神也帶著幾分同情,如此柔弱的一個女子是很難不惹人心疼的。
自己死後的青木冷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墨夜急於想知道就是這個,如果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那也就可以解釋現在所發生的一切,解釋司空寒不尋常的決定,解釋聶輕塵這失魂落魄的樣子。
深知這一切的人,自己唯一能接觸上的,就只有柳兒了。
墨夜抬頭望了望四周高聳的圍牆,可是柳兒啊柳兒,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已經被囚禁在這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