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哪裡也不許去。」電話那邊的聲音隱隱透出怒火。
聽到對方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陳美珍急得快要哭出來,忍著淚水苦苦地哀求:「求求你讓我去吧!就這一次,以後我會乖乖地聽你的話,求求你!」
「……」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陳美珍傷心欲絕地哭訴道:「家銘,就看在我肚子裡的寶寶的份上,讓我再見志威最後一次,你連這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嗎?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志威不是你的弟弟嗎?他都已經不在了,讓我去拜祭他一下就這麼難嗎?」
「真的就那麼想見他一面?」
「是!」
「那好,我陪你去。」
「這麼說,你答應了!?不用麻煩你,只要Alma陪我去就行了。」陳美珍喜極而泣,又手忙腳亂地抹掉臉上的淚水。
「你把電話給Alma。」
「好!你等一下。」
陳美珍把手機還給Alma,帶著淚光的眼睛看著她打電話。
Alma勉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大少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不一會兒,電話裡傳來鄭家銘陰沉猶如寒冰的聲音:「Alma,你好大的膽子,屢次三番的擅做主張。」
Alma嚇得條件反射般地跪在地上,還來不及說什麼,只聽鄭家銘一聲厲喝:「起來。」
陳美珍驚怔了一下,看著Alma跪下去又馬上站了起來,還以為鄭家銘在監視著這裡的一舉一動,充滿了恐懼的眼睛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其實鄭家銘根本不需要監視,只是對Alma的行為方式很瞭解而已。
「大少爺,屬下自知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但是,屬下實在不想看著少奶奶整天鬱鬱寡歡,傷心痛苦的樣子,還請大少爺能成全少奶奶。」
「夠了。你先陪小蠶去掃墓,我會派幾個人跟著,她的安全由你全權負責。一個小時後,我會親自去接小蠶。」
「是,屬下明白了。」Alma掛掉電話,暫時鬆了口氣。由於剛才太過緊張,額頭上冒出了不少冷汗。暗忖這件事過後,大少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免不了皮肉受苦了。
陳美珍看到Alma露出陰鬱的表情,以為鄭家銘反口,不禁擔心地問:「Alma,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Alma回過神來,擠出一絲笑容:「少奶奶,大少爺還派了人保護你的安全,請再等一會兒好嗎?」
「有你保護我就行了,我又不會跑。」陳美珍鬱悶地回了一句,忽然想起自己從Alma手上逃走過一次,連忙握著她的手,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上次害你被鄭家銘罰,那幾天都見不到你,我真的好擔心你,一定傷得很重吧!都是我不好!」
Alma毫不介意地搖了搖頭:「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我的傷全好了,少奶奶不必為我擔心,更不必向我道歉。你是主人,我是女僕,怎麼能讓你向我道歉。」
「你說的是什麼話!」陳美珍生氣地盯著她,義正詞嚴地糾正道:「我們是朋友!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傭人看待,如果你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就不理你了!」
Alma在心裡當然把陳美珍當成朋友,所以才會想為她做些什麼,哪怕是忤逆鄭家銘的意思,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少奶奶,謝謝你對我的好。」Alma發自內心的感激。從出生那一天開始,Alma從來沒有得到過別人真心的對待,作為鄭家精挑細選出來的女僕,只需要服從主人的命令,不應該有自己的感情,更不可能有朋友,但是陳美珍卻給了她無法擁有的東西。
陳美珍微微一笑:「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幫了我,可以再見志威一面。」
就在這時,四名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進入病房,其中一人站到陳美珍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鄭太太,鄭董事長安排我們負責你的安全,來接你的車已經到了停車場。」
陳美珍和Alma跟著四名保鏢到達地下停車場,在一輛豪華加長型轎車前停下來,保鏢打開車門請陳美珍上車。
看到車牌上的「8」字,陳美珍一眼認出了這輛車,忽然讓她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叫Alma坐在了她的旁邊。
轎車在公路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駛著,陳美珍不止一次催促開快點,可是對方卻以要遵守交通規則為由,婉言拒絕了,氣得陳美珍只想跺腳。
四十多分鐘後,轎車終於抵達了香港仔墳場,陳美珍看著密密麻麻的墓地,不由得犯了愁。沒有參加葬禮,又怎麼會知道林志威葬在什麼地方。
就算是找到天黑,也一定要找到志威的墓地。陳美珍下定決心,正準備從下往上一排排地尋找時,其中一個保鏢說道:「鄭太太,林志威的墓地在那邊,請跟我走。」
陳美珍吃驚地看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Alma明白過來,在旁邊提醒道:「少奶奶,你難道忘了,他是二少爺啊,如果大少爺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恐怕說不過去了。大少爺曾經想過把二少爺的墓遷到富仕的私家墓園,可是洪興幫的人不同意,為了避免引起無謂的紛爭,大少爺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陳美珍邊聽邊走,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算鄭家銘想要這麼做,也是做做樣子而已,做給全天下人看,從而贏得人心。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把志威當成弟弟,因為自己的存在,成為他們爭鬥的導火線,彼此怨恨著對方,如今志威死了,連自己想見他最後一面,也是這麼困難。
「鄭太太,到了。」保鏢的聲音打斷了陳美珍的思緒。
一塊刻有「林志威之墓」的墓碑映入眼簾,下一瞬間,陳美珍的視線變得模糊,淚水不停地從白皙的臉頰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