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合眼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頂著兩隻熊貓眼,洛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低歎了一聲。
霍景深從昨晚出去之後,就再也沒用進來,今天早上起床後,四處不見他人。
心底,又開始了惆悵。
心開始萌動,思緒也不再由己,腦海中,是霍景深那張揮之不去的臉。
世上有種情緒,叫做:想念。
洛言在想念霍景深,哪怕幾個小時前,他們剛見過面。
她不知道,自己昨晚那麼突然地推開,在霍景深的心裡,會留下什麼樣的陰影。
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
沉思之際,房門被推開,一個身影迅速地閃了進來,站立在她面前。
冷子祈的臉上,是萬年不變的痞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中神情不明。
洛言怔怔地看著她,良久都沒有開口,也忘了收回自己的目光。
面對冷子祈,其實她並不反感,只是覺得,他說的話太過曖昧,哪怕只是開玩笑,她——也開不起這種玩笑。
曖昧這種遊戲,玩了的之後,要麼終成正果,要麼,自嘗苦果!
而且她的心底,已經有了人。
「看到我來看你,也不必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吧?」冷子祈見她不說話,兀自先開了口。
洛言聽了他的話,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能這麼解釋她現在的反應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面前的這位冷大公子了吧?!
「喂喂——收起你這幅『吃不消』的神情,敢情你很不願意看到我?」
冷子祈一見洛言有想翻白眼的衝動,立即再次開口阻止了她的行動,眼底裹著狹促的笑意。
洛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廝還知道他的話讓人吃不消啊,看來還有點自知之明!
冷子祈見她笑了,就自顧自地在病床上坐了下來,晃了晃手裡的保溫盒,小說:「給你送早餐來。」
洛言看了言他手裡的東西,頓時覺得自己餓了。
光是聞著那香味,她就知道,這是李記粥鋪的招牌粥。
她瞟了冷子祈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李記的粥?」
冷子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這是秘密!」
說完,他拿過一邊的小桌子,支了起來,將保溫桶放上面,又細心地為洛言倒了碗粥出來,遞給她。
洛言看著他乾淨利落的動作,居然是那麼自然。
自然到,好像她就是他深愛的人,他那麼溫柔地照顧,呵護,當成寶。
她沒有伸手去接,冷子祈也沒有催她,只是眼神有點灼熱,那麼直白地對上她的眼,不肯移開視線。
霍景深的眼神,總是犀利清冷,又或者深不可測,讓你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偶爾的溫存脈脈,卻讓人瞬間淪陷,那麼霸道的吞噬你的思緒,讓你的一切被他所主宰,在他的惡魔情懷裡,迷失自己的靈魂。
而冷子祈的眼眸,很深邃,眼底的光,溫柔細緻,泛著柔和的味道,讓你想要被這種溫柔包圍,心甘情願地沉淪。
兩個人,四目相對,萬千情緒無法言語的時候,病房的門,毫無預兆地被推開。
洛言嚇了一大跳,忙轉頭去看來人是誰。
在看到進來的人是冷子善的時候,她的心裡,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開心的是進來的人不是霍景深,否則,他估計又要發火了。
他的東西,他的人,生人勿近!
難過的也是同一件事,進來的人,不是霍景深……
冷子祈平靜地看著冷子善,臉上的笑,也不著痕跡地收了起來,甚至,洛言感到一陣突襲的寒意。
明明是兄妹,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冷子善?
那種眼神,比看陌生人還要冷!
冷子善的目光,一直落在洛言的臉上,嘴角的笑,恰到好處。
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心思細膩,處事精明。
無形之中,洛言感覺到來自冷子善身上的壓力,那麼明顯,壓得她透不過起來。
手,不自覺地伸向胸口,用力按了按,似乎想將那裡的悶氣按出來。
但是,一切徒勞。
只要冷子善還在這病房一秒,她就覺得氣緊胸悶,呼吸都收到壓迫。
冷子祈也看出了她的異樣,站起了身,對著冷子善淡淡地說了句:「先出去吧,我馬上來。」
冷子善這才將眼神從洛言的臉上轉到冷子祈的臉上,嘴角的笑也收了起來。
一如之前冷子祈對她的反應,淡淡的疏離,淡淡的冷情。
冷子善點了下頭,對著洛言又綻開笑,「好好休息,景深等會兒會過來。」
房門合上,病房內悄無聲息。
冷子祈看著洛言,良久也不知道說什麼。
洛言的眼神落在那碗粥上,卻再也沒了胃口。
景深,她是叫的那麼順口。
景深等會會過來,她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
景深!景深!
霍景深是她的老公,就算她不得寵,也不必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吧。
可是,冷子善就是有本事。
即使她是真的在炫耀她的得寵,諷刺洛言的失寵,卻讓人找不到一點還擊的餘地。
洛言怔怔地發著呆,完全無視一邊的冷子祈。
終於,在將近十分鐘的沉默之後,冷子祈毫不猶豫地開口了,口氣不善。
「用得著這麼一副悲春傷秋的樣子麼?別人搶了你老公,你就要想辦法搶回來,而不是在這裡獨自鬱鬱寡歡!沒骨氣的女人!」
他的話,一點情面也不留,將洛言罵了個狗血淋頭。
可是洛言卻輕輕地笑了,問他:「他們在一起多久了?霍天翎知道嗎?」
如果霍天翎知道,還逼著她嫁給霍景深,那麼,是不是又有另一個更大的陰謀在等著她?
似乎,背後有個人,一步一步設下陷阱,等著他們往裡跳。
而這些人當中,卻只有洛言,傻傻地,真的跳了進去。
她現在,開始害怕,不是怕霍天翎,不是怕霍景深,而是怕看不到的未知未來。
那裡,沒有一點光亮,沒有一絲希望。
冷子祈看著她透著悲涼氣息的笑容,心中,真的泛起了絲絲的疼。
怎麼?真的動心了?
甩了甩頭,轉身就出了病房。
一切,回歸平靜,就像什麼人都沒來過一樣,只有桌上那碗粥,散發出陣陣香氣,打破人們的自欺欺人。
洛言看著窗外,天很藍,日光很暖,心很靜,只是,身上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