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我只能說醫生盡力了。」子軒抹掉小雅嘴角上的一滴淚，無奈地說。
小雅的淚，刷一下從臉頰上流下來。
怪不得最近德姨老是扯著自己聊天，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有時還覺得厭煩，沒想到，沒想到，德姨，其實是對生活，對子軒，對周圍的人充滿了依戀啊！
「秦小雅，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把德姨接到雅苑，是想好好孝敬她的。沒想到，我還什麼都沒做，一切就都來不及了，什麼都來不及了。包括你，小雅，我以為我會處理得很好，可，我還是讓你傷心了。小雅，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只要你不離開我，怎麼懲罰都行。」
子軒喃喃得對著小雅說。
小雅知道子軒跟德姨之間感情深厚，也明瞭他心裡的絕望跟無能為力。見到他此刻如此傷心難過，眼角還有些淚光閃動，心裡那道不知何時建起來的城牆轟然倒塌，下意識得，竟輕輕拂了拂子軒的頭髮。像哄孩子一樣用手指輕輕捻起子軒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得重複著。
德姨，就這樣離他們而去了嗎？子軒，在這個世上再沒有親人陪伴了。
子軒彷彿很享受此刻的溫馨，微閉著眼睛，不說話，嘴角卻扯出一絲溫柔的笑靨。
如果時光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啊！
過了好一會，子軒才恢復了昔日的平靜。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捧起小雅的臉，一本正經地說，「小雅，等過去這段時間，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我會這我以前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包括，十六歲那年的經歷，都告訴你，好不好？小雅，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實際上，舒雅的事情在他心裡橫亙了很久了，他相信終有一天小雅會知道所有的事情。與其從別人那裡知道讓小雅產生誤會，還不如他親口告訴她。這樣，小雅或許能理解自己的難處，也許，就不會老是想離開他了。
這世上，總有好多事情都來不及去做，就已經無法彌補了，他不想他跟小雅之間也變成這樣的結局，更不想從此生活在悔恨中。比如，德姨，他是那樣敬重她，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離開這個人世。比如，小雅，他是那樣喜歡迷戀著小雅，小雅給他的感覺卻似乎離他越來越遠。再比如葉靈，她曾經給他給舒雅帶來那麼多的傷害，可就是因為自己的猶豫遲遲不肯痛下決心，所以，才將傷害蔓延到小雅身上。
子軒眼裡浸染的水霧同樣讓小雅心裡濕漉漉的，這樣子的子軒，讓小雅無法拒絕。
可是，就這樣憑空因為德姨的事情將那些委屈刪除為零，小雅心裡依然不甘。
「小雅，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原諒我了？」
小雅眼裡滑過一絲幽怨。這樣的眼神，又讓子軒回到以前，跟小雅剛剛認識的時候。她就是這樣患得患失。一會兒對著自己微笑，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得滿臉怒火。總之，表情很豐富。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為那時小雅還很在意自己。看到小雅臉上出現久違的表情，子軒心裡一陣狂亂。被自己喜歡的人怨恨總比被無視強吧，這樣，至少說明自己在小雅心中還有位置。
「我怎麼敢提原不原諒的事情，是我的爸爸，媽媽一家都對不起你的朋友，我還有什麼資格？」
因為晨曦那天的冷嘲熱諷，小雅在心裡憋了一肚子氣。原以為再沒有機會說了，她甚至打算好了，等德姨的事情處理完，就一聲不響得離開，再不給子軒留任何解釋的機會。沒想到，當下，一時衝動，什麼都憋不住，竹筒子一樣都倒出來了。
子軒的眸子猛得一驚，眼底滑過一絲慌亂，聲音顫抖著問，「你，什麼都知道了？」
這句話讓小雅的脊背發涼，痛徹心骨。原來，晨曦說的那些都是真得，不是騙自己的。
果真，葉靈，晨曦，子軒，秦琪，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場與宋舒雅有關的車禍。
「我只是沒想到，我長得這麼像宋舒雅，我該慶幸還是難過呢？冷先生？」
小雅心裡倏地冒起一團怒火，使勁甩掉子軒的手，彷彿那是魔鬼纏身。
子軒的手臂在小雅質問的目光中頹然滑落。
他曾經愚蠢得以為他不說，德姨不說，葉靈不說的話，小雅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是他沒想到，總是慢一步，總是在小雅受到傷害之後才想起來去保護她。
可是，太晚了，小雅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告訴他，太晚了。
子軒的樣子徹底驗證了小雅心裡的想法，她是替代，是宋舒雅的替代品。
骨碌一下，果盤上的蘋果滾到地上。
紅艷艷的蘋果上面沾滿了髒兮兮的污漬。
小雅使勁閉了閉眼，不再去看子軒，她覺得此刻的子軒比這團污漬還要礙眼。
「冷總，能請你幫個忙嗎？」
「小雅，如果這樣叫能叫你舒服一些的話，那就隨便你吧？」子軒的眼裡滑過一絲無奈。
神情蕭瑟地說。
小雅眼神決絕的樣子，似乎注定要失去她了。
「我表姐的事情，秦琪，如果能在不違法規定的限度之內，能不能將秦琪的案子判得輕一些？」
子軒看著小雅清冷的眸子，「嗯」了一聲。
就連張文正，子軒也已經跟律師打過招呼了，能輕判的，或者能免刑的，請律師一定盡力。
「謝謝！」
小雅斂斂眉，走了。
那天秦琪來跟小雅解釋當年的事情，同一輛車裡的張文正當著秦琪的面非常無禮地說，「那是因為她欠著你的，所以想補償你，所以，小雅，你不要老是相信秦琪，卻不相信爸爸。」
秦琪慘然一笑，並不辯駁。可小雅知道，如果不是當初張文正的唆使，秦琪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現在他又持這種調調跟自己拉關係，小雅內心為有這樣的父親不恥。
「小雅， 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我不想等了，現在就說好不好，小雅？」
子軒在小雅身後使勁喊了一聲，他有一種感覺，他要失去她了，他要失去她了。
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小雅，小雅，不要離開我。不要，你怎麼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子軒再顧不上矜持了，嘶啞著嗓子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