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雅苑後,小雅的身體和精神處在無比的緊張之中,幸好,過了不幾天,子軒因為有事去國外出差,她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子軒臨走之前,猶豫片刻,還是給德姨打了個電話。
「德姨,明天我要去法國出差。」
「……」乍接到子軒報備的電話,德姨有些發懵。以前,子軒從沒有這樣的習慣。她也很少過問他的私事。而今天,子軒卻難得如此慇勤。
德姨不禁從子軒的聲音裡覺出點什麼。
小雅搬來後不久就跟德姨相處得蠻愉快的。
德姨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小孩,這也是她選擇孤兒院工作的原因之一。而小雅的性格,既乖巧又聰敏,既勤快又善解人意,不幾天的功夫,兩個人就相處得非常融洽,言談之間也多了幾分親暱。
小雅有時也想,緣分,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她那麼討厭子軒,卻這麼喜歡德姨,要是德姨跟子軒之間沒有任何聯繫的話,就更完美了。
德姨舉著話筒,有意無意得掃了小雅一眼。
小雅感受到德姨眼神的溫度,也明白過來,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了。其實,像雅苑這種私宅,除了它的主人子軒,還有誰會打電話過來呢?
德姨看到小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心裡也滑過一絲漣漪,畢竟,她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而且,曾有過為了愛人要死要活的時候,所以,她理解子軒,也理解小雅。
可唯一的遺憾,小雅跟子軒是不是相差太多了。而且,貌似,小雅並不是甘心情願的樣子。
可,能讓子軒領到雅苑來得除了小雅還不曾有過旁人。
德姨說不清心裡到底是怎樣一種滋味,卻依舊非常溫柔地說,「哦,那注意身體啊,我這裡沒事,不用掛著。」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似乎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小雅將手裡的遙控器拿起來又放下,見德姨一臉的若有所思的,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跟德姨打了個手勢,轉身逃也似得上了樓。
「噯,小雅……」
德姨情不自禁喊了一聲。通透的德姨已經明白了子軒這通電話的含義。他這是像小雅在告別呢,可惜,那個丫頭,已經跑遠了。
德姨無奈得對著話筒說,「阿軒,我跟小雅都挺好的,你就不用惦記了。」
「嗯,那好,德姨,我收拾東西了。」
子軒本來還想說些別的,可是德姨這一句剔透的話,又讓他已無話可說。似乎再說什麼都已多餘。該交代的,該記掛的,德姨都已經含蓄得交代清楚了,他還能再說什麼呢?
想起小雅那支永遠都打不通的手機,他的心裡,說不出的怨憤。
就因為那手機是她自己的,就這麼有自主權嗎?還是,為了故意氣他?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讓付哥買了一部新手機給小雅送了去,孰料卻又被原封不動得退回來了。
小雅說,「我有秦琪留下的手機,已經用慣了,還是拜託付哥拿回去送給別人吧。」
小雅的這句話,讓子軒想了好半天,也浮想聯翩了好半天。付哥轉達的時候,一點都不敢看子軒那張漸漸鐵青的臉。
這句話的歧義太多,子軒怎麼想,都覺得這是她在變相罵自己。
想到自己一腔好意竟被她如此嗤之以鼻,還讓他送跟別人,就跟他身邊隨時有人存在似地,也跟,她一點都不在意那些人的存在一樣。子軒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衝著付哥擺了擺手,付哥垂下眼皮忙不迭得退出來。
手機雖不奢華,畢竟也是剛剛出爐的新款,要是別的女孩子,早就打電話來撒嬌發嗲說聲「謝謝冷總」了。可偏偏秦小雅,拿它當了燙手山芋。她難道不明白自己這是在向她示好嗎,是在變相得告訴她他已經很在乎她了嗎?想隨時打電話給她,想隨時知道她的行蹤,也想把自己的行蹤告訴給她。
手機上鑲滿了玲瓏的碎鑽,圍成了一個漂亮的心形。
子軒去專賣店的時候櫃檯的小姐一見他器宇軒昂的樣子就滔滔不絕,「先生,您是給女朋友買吧,選這款最好看了,也最合適。你看這個圖案,最形象了,一顆心,最能代表你的心意。女孩子一看到這樣的圖案肯定會很感動,就算生氣的時候,看著你買的手機,也氣不起來。」
子軒蹙了蹙眉,有些不確定得看著櫃檯小姐,那意思彷彿在說,「就這麼神奇,一個心形?」
櫃檯小姐萬分肯定得點了點頭。
子軒猶豫了一下,手指輕輕摸了摸手裡的卡。
那個不解風情的小丫頭。她會喜歡這樣的手機嗎?會時刻想起自己嗎?就算想起,想得也不是自己對她的好吧?想起小雅對自己恨之入骨的模樣,子軒沒了底氣。可鬼使神差的,機身漂亮的粉色,讓子軒想起了小雅粉嘟嘟的嘴唇,她生氣的時候,唇角上就是這樣的顏色。他伸出手指,朝著櫃檯小姐做出了一個肯定的手勢,那小姐立刻笑得臉上開了花。
誰知,自己的心意在她眼裡根本不值一提。看手機的盒子,連包裝都沒打開呢,也就是說,她連看都沒看,就給打發回來了。難道在她眼裡,我冷子軒就如此糟糕嗎?為什麼每次站在人群裡,有那麼多傾慕的目光縈繞著自己有那麼多漂亮的女子忙著跟自己搭訕呢?子軒看了一眼包裝得頗為精美的手機盒,想像著小雅避之不及的表情,頓時氣上心頭。他伸出手去,捏起那只沉甸甸的盒子,使勁一扔,盒子被拋出了一個彎曲的弧度,嘩啦一聲被摔進了門後的垃圾桶。
尚未走到樓梯口,付哥就聽到子軒的辦公室裡傳來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
付哥一臉的苦笑,連想都沒想,加快速度,逃一般奔向樓梯。
過了好久,子軒嘴邊終於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好你個秦小雅,人都搬進來了,你又能怎樣!
我就不相信我征服不了你。
小雅看到德姨掛了電話,心裡堪堪長吁了一口氣。
某個人,終於不在身邊了。
她是不是,可以自由了?
不知是因為不屑一顧還是太自信,子軒並沒有將晨陽給調出小雅所在的高一三班。
晨陽重新回到學校對小雅的好就更明目張膽了,反正全學校的人都知道高一三班的班長謝晨陽為了秦小雅差點被學校開除。那麼,就算他對小雅再好,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正常。
晨陽跟門神一樣站在校門口等小雅,小雅跟曉風的身影剛一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他就立刻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