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如血。
是瀰漫的慾望,也是靈兮唯一能得到的饋贈。
是她的身份,卻也是他們的距離。
假裝釋然的笑笑,從他手中拿過了藥瓶,「還是我自己擦吧。」放下衣袖,匆匆的走向了迷茫的前路。
夜色下,如夫人蹁躚飛舞,問天去了北衙,靈兮雖偶爾會來看看她,但畢竟後者也有許多事要做,不能時時相伴,如夫人變得越發的孤獨了,而她排遣孤獨的唯一方法,便是跳舞。
十幾年來,厲帝第一次走進了念雪居,靜靜的看著,卻無意去打擾她。
如夫人看到了他,停下了腳步,有些驚恐的跪了下去,「參見陛下。」
「起來吧。」
如夫人站起了身,顯得有些侷促,「陛下,您,您是來找問天的嗎?他不在這裡,你坐坐,我去給您倒杯茶。」
如夫人轉身欲走,厲帝卻順勢拉住了她的手,「您怕朕?」
「怕,不怕。」如夫人越發的慌張了起來,厲帝不忍心,終於鬆開了,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下來,「不用去倒茶了,朕坐坐就走。」
「哦。」如夫人茫然的答著。
「你的舞跳得很好,比虞妃跳得還好,只是這十幾年來,你從未為朕舞過,如雪,今晚能為朕跳一支舞嗎?」厲帝動情的說著。
如雪,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如夫人微微震動了一下,這個名字已很久沒人叫過自己了,這裡的人們都叫自己「如夫人」。
如夫人喜歡跳舞,微微一笑,身子已滑向了院子的空地上,或許只有在跳舞的時候,她才是清醒的。
厲帝看得癡了,暗處的虞妃卻緊緊的咬住了嘴唇。
她相信,即使上次在御花園自己所見的,如夫人攙扶厲帝而去的場景是意外,那麼這一次卻絕對不是,因為一個帝王,又如何會在午夜獨自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院呢?
眼神中的恨意漸漸轉化成了一抹冰冷——
回到清泉殿,虞妃宣來了金嬤嬤,對於虞妃這麼晚的召見,金嬤嬤也顯得很好奇,通常在這個時候,她們是不被允許進入這裡的,因為這個時間是屬於厲帝和虞妃的。
「娘娘,不知這麼晚召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聽說皇城來了一位大宋的商人?」
「是,因為他帶來了許多珍奇異寶,這些在吳越都是見不到的,許多朝中的大臣都紛紛向他採購,現在他在城中的影響力——」
「本宮對這個沒興趣。」虞妃打斷了她的說話,揮手讓金嬤嬤走前了兩步,附耳說了幾句,金嬤嬤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了起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住的磕頭道:「娘娘,這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恐怕,奴婢這性命就保不住了。」
「如果你不去做,你的命會一樣保不住。」虞妃冷冷的說道。
金嬤嬤戰戰兢兢的退出了清泉殿,心中的恐懼卻始終纏繞著她,做與不做,都是死,倒不如賭一把,橫了心,遂決定第二日便出宮去。
如夫人吃過午飯,正打算回屋小睡一會兒,冬雪卻走了進來,如夫人之前沒有見過她,本不想理她,她卻笑道:「如夫人,是靈兮叫我來的。」
如夫人停下了腳步,「靈兮,她怎麼沒來?」
冬雪笑道:「靈兮還有許多事要做,來不了,她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所以就托我帶來了。」
「什麼消息?」
冬雪低聲道:「今天宮中來了一個漢人,是虞妃娘娘請來的,因為他帶了許多漢人的寶物,還有關於漢人的消息,娘娘就想見見她,靈兮從御花園經過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所帶的寶物中,有一支瓊花圖案的戒指,想到你平日也喜歡瓊花,便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漢人?瓊花?兩個詞不斷在如夫人的腦海中交織著,漸漸融化成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他在哪裡?」
「就在御花園的竹林裡,娘娘怕陛下知道她見漢人,便選擇了在那個隱蔽的地方見他,現在娘娘被陛下宣去了,只有他一個人還在那裡等著。」冬雪笑道。
冬雪又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說話,便離開了。
如夫人卻獨自往御花園走了去。
竹林內,一個身穿青色袍子的人負手而立,在他面前的大石上,堆放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如夫人的目光卻死死的盯在了那枚瓊花戒指上。
男子看到了如夫人,因為早已得到了金嬤嬤的指令,倒也並不驚訝,只是暗歎這個金嬤嬤口中的瘋婦,要比自己想像的漂亮得多。
「你是從大宋來的?」
「嗯。」
「這枚戒指,多少錢?」
男子笑道:「夫人如果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
「謝謝。」如夫人欣喜的拿起了那枚戒指,轉身欲走,卻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你聽說過一個叫『劉旭』的人嗎?」
如夫人只是抱著試探的心問問,卻不想男子竟答道:「我和他是好朋友。」
如夫人的眼中突然噙滿了淚水,「他還好嗎?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們母子?」
「夫人很想知道關於他的事?」
「想。」
男子邪魅的笑了,故意用袖子擦了擦臉,「夫人不介意過來幫我擦擦臉吧。」
如夫人急切想知道關於劉旭的消息,雖知道這樣做不合適,但還是走了過去,用衣袖輕輕擦起了他的臉,男子卻突然用力將他攬進了懷裡,如夫人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男子卻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卻用力扯開了她的衣裳。
二人正在拉扯間,虞妃卻帶著數名宮人走了過來,兩人都鬆開了手,紛紛跪了下去。
虞妃怒道:「不知羞恥的賤人,竟敢在宮中做出這等事,來人,將這個男人給我關起來。」
侍衛上前帶走了男子,男子的臉上卻全無懼意,大概是得到了什麼承諾。
虞妃款款走到了如夫人面前,命令她站起來,如夫人尚未站定,虞妃卻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賤人,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死性不改,只會勾引別人,在皇宮亦是如此。」
「不是我,是他——」如夫人嚇得哭了起來。
「給我打。」虞妃冷冷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