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替如夫人上了藥,靈兮倒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如夫人接過,卻並不喝,只是癡癡的看著靈兮的臉,然後獨自笑了,靈兮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過了身,故意打量著屋裡的物事。
「娘,你在笑什麼?」
如夫人道:「這個姑娘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好,問天,你娶她做你的妻子吧,娘真的很喜歡她,好不好?」
「娘,你不好胡說,她是太子妃,這話讓其他人聽到了,可是死罪。」
「可是,太子已經死了。」如夫人傻傻的說著,揮手叫靈兮走到了自己面前,拉起了她的手,「你今晚就在這裡吃飯吧,這念雪居平時是不會有人來的,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好可憐。」
「嗯。」靈兮輕輕的點了點頭。
吃過了晚飯,靈兮和問天坐在院中的石凳前,如夫人則在院中跳著那支她時常跳起的舞蹈,嘴裡還唱著那首關於相思的歌謠,她唱得很低,讓人聽來,更增添了幾分蕭索的味道。
「這首歌很好聽。」靈兮低聲歎道。
問天淡淡的說道:「一點也不好聽。」
「因為這首歌是關於你爹的?」
問天看著如夫人旋轉的舞步,幽幽的訴說起了他爹和娘的故事,只是省去了中間如夫人珠胎暗結的事,他不喜歡這首歌,也正是因為這首歌是如夫人唱給將軍的,問天對於他爹始終無法釋懷。
「這樣看來,陛下依然還愛著如夫人的。」
問天重重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靈兮見氣氛變得冷清了起來,想要緩和一下各自的情緒,忍不住調侃道:「那你知道什麼,你整天渾渾噩噩的,就是一個糊塗蛋。」
「糊塗有什麼不好?」問天反問道,「在這個宮中,最難得的就是糊塗了,你也應該學學我,這樣你會開心很多。」
靈兮不以為然的撅了撅嘴,「你要一輩子糊里糊塗的那是你的事,我在我母親的靈位前發過誓的,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我,我一定要出人頭地,才不像你這樣,一輩子沒出息。」
「誰說我沒出息了?」問天不服氣的說道:「今天公主對我說,她想舉薦我做禁軍總管,可是我沒有答應她。」
「為什麼?」
「我現在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別人不管我,我也不用去管別人,可是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就得處處小心了,一個不好,還會連累了我娘。」
「你怎麼知道,一定就會惹禍上身?」
問天笑笑,道:「虞妃和軒王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個個都覬覦著那高高的皇坐,在陛下面前奴顏婢膝,轉過頭卻明爭暗鬥不斷,我要是做了禁軍總管,只有兩條路走,一是投靠其中一方,對了就榮華富貴,錯了就身首異處,二是誰也不投靠,結果就是兩方都會將我視作眼中釘,早晚會除掉我。我不想死,所以只有拒絕了。」
「可是你有沒有為你母親想過?」靈兮到底不想他浪費了這樣的機會,「為什麼宮中的人,就連那些宮女都在譏笑她,不是因為她癡,只是因為你卑微,如果你成了禁軍總管,你認為她們還會笑她嗎?」
整整一天,問天都在想著靈兮昨晚的說話,終於下定了決心,找到了月蟬,表明了自己想要接掌禁軍一事,月蟬自是開心不已。
厲帝在宣政殿召見了軒王、葉承天、凌風,還有月蟬,想要徵詢一下大家的意見,虞妃知道此事事關重大,各方勢力如果想有所作為的話,就一定要掌控皇宮的勢力,因此也藉著伴駕為名來到了宣政殿。
月蟬提出了要讓問天接掌的建議,立刻遭到了虞妃的反對,「公主,這問天到底只是一個普通的侍衛,雖跟隨了雲霄數年,可宮中的侍衛多的是,誰不是跟隨了雲霄很多年的,問天又沒做過什麼特別了不起的事,貿然提拔,我怕其他侍衛會不服啊。」
「虞妃娘娘此言差矣。」軒王站了出來,「祭天當日,酒樽被塗毒的事,還有上次南唐使節到訪一事,問天都處理得很好,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本王倒認為,可以給他這個機會。」
「虞妃,你認為誰最合適?」厲帝頗含深意的問道。
虞妃淺淺的一笑,「臣妾認為,葉翔這孩子挺不錯的,人機靈,又有上進心,陛下不妨考慮一下他。」
軒王冷笑道:「那麼娘娘又認為他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呢?總之一句話,依本王所見,問天就是最好的人選。」
「軒王如此看好問天,是想要收買人心嗎?」葉承天反唇相譏道。
軒王怒道:「本王只是不想吳越的江山落在他人的手中。」其實,是軒王猜對了厲帝的心思,這麼多年的兄弟,即使關係再不睦,這心中所想卻還是知道一些的,反正莫玄是沒機會了,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眼看眾人又要吵了起來,月蟬正想相勸,魏公公卻匆匆的跑了進來,跪下稟道:「陛下,城門口來了一群陌生人,他們想要進城,身上卻無通關文牒,守衛與他們理論,卻慘遭他們毒打,據報告說,他們一共十三人,聽口音應該是大宋人,個個都會武功。」
魏公公的說話打斷了眾人的爭論,厲帝思索了片刻,吩咐道:「這件事交給問天去處理吧。」
厲帝沒有點名是否讓問天接掌禁軍,但讓問天處理這件事,至少說明,他肯給問天機會。
問天很快就擺平了這件事,回念雪居換了件衣服,看到桌上有新鮮的水果,挑了個最大的梨,往掖庭走了去。
靈兮總喜歡在晚上去池塘邊看看她的那些小魚,因此每次問天想要找她的時候,都會來這裡,而每一次,他都沒有落空過。
問天將梨遞到了靈兮面前,「特地拿來感謝你的。」
靈兮接過,問天在他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我知道,如果我掌管禁軍,虞妃和葉大人一定會不高興的。」
「那些人你不用理他的,怎麼樣?你辦好了陛下交給你的事了嗎?陛下怎麼說,有沒有答應讓你接掌禁軍?」
靈兮一連串的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問天盯了她半天,方才問道:「我很奇怪,這是我的事,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靈兮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頭髮,「我只是關心你嘛,反正我這輩子是沒機會出頭的了,所以希望你過得好點,到時飛黃騰達了,也好沾沾你的光,在這裡也會過得舒服點,是不是?」
「有道理。」問天忍著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