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雅軒淡定的語氣如一道驚雷從平地炸起,一層浪捲起千堆雪,凝住的卻是在場所有人的呼吸。
高個子傭兵黝黑的面容上隱隱滲出冷色的恐懼。「維京傭兵」的訓練課程最早就是由幽晚設定的,從那些極度變態而殘酷的訓練方式裡就可以知道這個叫幽晚的女人有多恐怖。再加上那女人慣用的詭異刺殺方式,此刻躺倒在自己腳旁那8米長的水蚺。不可控制的傭兵群裡已有人抽了冷氣。最早是自己這方主動,而且有簡風亦把控狙殺的節奏,可以說一切都在掌握中,所以很多人還可以壓下心底那隱約的恐懼來對付那女人。可是這會,眼前的情況明顯有了變化。原本屬於自己的優勢已莫名其妙變成了劣勢,再想到那女人的手段。很多人未正面交戰,心頭戰意卻已消散了大半。
和自己的老師生死交手?
不!
面對「襲人」的首領幽晚,這樣的戰役,要贏得幾率在他們看來已為零。
「要不,我們先撤回『暗堡』吧!」人群中已有人小聲提議。
簡風亦眉頭一擰,還未來得及出聲回應。半蹲在地上的龐雅軒已斷然否決:「現在如果誰還想全身而退,那不如在這自我了斷了。難道『傭兵團』就選出你們這些膽小鬼?」
「不是我們怕死……是我們和晚夫人正面對決完全沒有勝率。我們所有的絕殺、狙殺、獵殺、偷襲的技巧都是她教的,現在要用她教的東西和她對決,那完全是笑話。」人群中聽了龐雅軒的話,不但沒人附和,相反已有人反駁:「我不是膽小,不過我自認沒有晚夫人那樣的智謀。她有本事在這亞馬遜雨林從獵物變成獵手在如今的情況下動手要殺我們自然亦是輕巧之極的事……
反駁傭兵的話還沒有說完,蹲在地上一直未發一言的簡風亦指點在泥地」地圖」上的樹枝亦因為用力過猛而生生折斷。突兀的斷裂像鋒利的剪刀成功剪斷了漂浮在傭兵隊中那些明處的恐懼和畏縮。
可是暗處的呢?
簡風亦冷冷的目光如鑽子般在自己身旁每個傭兵的臉龐上碾過,這些人跟隨他的時間遠比接觸幽晚的時間長。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接觸的越少,所以對神秘的事物越是充滿著莫名的恐懼,這些不畏虎狼的」維京傭兵」在面對幽晚時,居然亦有著非同一般的恐懼。而這是自己在籌備」狩獵計劃」時,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不過說起幽晚,卻也不得不讓人佩服,自己是費了多大的力才佈置了這樣一個「死局」來對付她的,可是還不到72小時的時間,居然已被她掌握了」翻盤」的契機。
水蚺是她招來的嗎?
——其實那嗜人血肉的水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利用了那麼一條畜生就能輕易動搖了「維京傭兵團」的軍心。
死!
既然已走到了這一步,幽晚已絕不能留。不論自己一開始是想藉著」花家」姐妹這個引子來吞併她的」襲人組織」,還是自己忘不了久遠記憶中那些斑駁的疼痛而還施的報復。幽晚已絕對不能再存活於他的視線之內。
眼底的寒光一閃而逝,簡風亦才要張口。眼尾在看到」地圖」上,龐雅軒動手緩緩拉出的兩條線端後,到口的字眼又生生吞回腹內。
「如果這條水蚺襲擊我們,說明幽晚是在和我們玩一個兜圈子的遊戲,那麼應該說這個遊戲到此刻她並沒有佈置完全。」若有所思地,龐雅軒一邊延長手中的方向,一邊道: 〞按照我們』暗哨』報回的消息,她現在的位置應該在這。」龐雅軒點了點地面上,暗哨最後一次報回幽晚改變方向的轉折點續道:」她自以為聰明,可是她在計算的時間上明顯是有漏洞的。」龐雅軒的手迅速的在地圖上幾個轉角點了一下,然後劃連在一起,她想蛇頭接蛇尾,反吞我們。可是她自己離蛇尾的距離卻比我們還遠,在到達蛇尾這個點的距離和時間上我想我們比她有優勢,你們看,我們的位置現在在這,如果我們反過身來,隊伍一分為二,把她的蛇尾變成我們的蛇頭,然後我們的另一隊人反回這個交叉接點,那我們不但跳出了她反獵殺的包圍圈,更形成雙鉗之勢,可以完全鉗制住她所有的出路/。」緩緩的龐雅軒在泥地上畫就了一張雙鉗擊蛇的圖樣。
「我們人是可以分成兩組,可是幽晚還帶著一群水蚺。」傭兵團裡有人接口。
「帶領?」龐雅軒嗤鼻冷笑:」她哪有那樣的本事,水蚺攻擊我們不過是被母水蚺的氣味引來的。她想真正指揮這些大蛇,除非她有巫術。而且我感覺她繞到我們後面,未必是反獵殺,她們只有三個人,而且還在我們一路的狙殺下受了傷。再說一開始她們就是野地逃生,食物和飲水都沒有我們的充沛。以這樣的身體狀況還被追逐了3天,我不相信她有反擊的能力。利用水蚺攻擊不過是煙霧彈而已,她們繞到我們的身後,應該是想從內河道,潛回」暗堡」,再從原本計劃的滑道折回瑪瑙斯主城。」
「回城!」傭兵團裡有人恍然大悟的符合。是啊,幽晚再有本事,以她此刻的條件逃比應戰有利。而且她的目的就是要送人回瑪瑙斯。所以」維京兵團」並不是她首要攻擊的目標,相反應該是逃亡的對象啊。
「風亦,我覺得我們此刻應該後撤3公里,在這個位置下第一個埋伏。」龐雅軒一邊說著,一邊在泥地「地圖」上指點著位置:「我再帶一隊人在通往『暗堡』滑道的三岔口下第二個埋伏點。這樣不管幽晚是想攻還是想守,我們都可以徹底打亂她的計劃。就算她的計劃還有後手,我想以我們在人力和地利的優勢都將讓我們更具有主動性。」
「主動性!」簡風亦喃喃自語的重複著,雙手環胸緩緩立直身體,眼底邪肆的冷芒有著莫名嗜血的意味。要處理掉幽晚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不過很顯然,龐雅軒的計劃更有殺傷力。這個男人!簡風亦的眼光一掃而過龐雅軒在「地圖」上勾畫的痕跡時,眼底的暗色不可避免的有了波動。龐雅軒不是輕巧的角色,在謀略和策劃上,不論是幽晚還是「東靖盟」的耿於懷只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因為這個人可以看透人心。不管他的計劃如何,可是他剛才的那番說辭卻真真實實讓原本因為「水蚺之擊」而鬆動的「軍心」又落在了實處。
那要聽從龐雅軒的建議兵分兩路埋伏作戰嗎?
簡風亦的目光緩緩從身旁這群傭兵的臉上劃過,最後對上龐雅軒後緩緩點了點頭:「好!就照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