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霞漸漸消散,山嵐氤氳出斑斕的夢幻光色。
耿於懷鑽出「別克」商務,潮濕的嵐氣裡有草葉的清爽氣息,還有山峰泥土特有的塵氣。秋意漸漸沉重,就算還有日照,照在身上卻沒有半絲暖意。山風瀟灑的卷帶著枯色在腳邊打著轉。耿於懷盯著遠遠對面山腰處的「木蘭別墅」,思緒裡有些什麼東西彷彿被一霎觸動了。
「刑離!」刑離聞聲下了車,走到耿於懷身旁。
「你怎麼看?」一段只有肢體接觸,沒有實質對話的熱感應畫面。照理沒有太多的意義,可是耿於懷說不出心裡那種忐忑不安是一種怎樣的放不下。那和花語分離的感覺不一樣。沒有那麼沉重,卻多了一些別樣的酸楚。
「明擺著。」刑離不屑的接口:「劉老和那個『襲人婆子』是肯定有什麼的,而且我有九層把握,那個鳳非離是那個『襲人婆子』的手下。要不出事的時候,劉老不會用那麼多通電話去聯絡幽晚,這會兒又親自來找她算帳。我只是沒想到劉老居然在女色面前也那麼把持不住。」
「你覺得劉老明知道鳳非離的身份,卻還是把他放進了『朱雀堂』,放到了我身邊是什麼原因?」
「主上,說實話,我不覺得劉老會算計和謀害你。最多可能是並不滿意花語和你的婚事。」
「所以你也覺得,鳳非離的目標應該是花語?」
「嗯!」
耿於懷微笑,刑離看問題總是太表面化,可是自己卻還是問了他意見。
只因為寂寞啊!
和花語在一起時間長了,養成了一個很「不好」的毛病,多問多聽。「聰明人都太自負,而偏偏很多聰明人在上升階段中,容易過早把自信強化成自負而犯下最愚蠢的錯誤。而有些錯誤一生一次足以致命!」這是花語的原話,所以花語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一直提醒自己要慎聽!久了居然就變成了一種習慣。最近這一年,有什麼事自己都是和花語商量的,可是現在不能了……不能了……想到花語,耿於懷心下不覺一痛。花蕊的恨是一根帶毒的刺,她拔走了原本自己心上盛開的萬里芳菲,只把那根毒刺刺進自己心裡那個最柔軟的地方,然後在自己每次想到花語時,就像把刺又多扎進心窩一寸。
手指有些無措的去摸褲袋裡的香煙,因為這個時候深知不能感情用事,太多的事等著自己去做。可是手指才觸碰到煙盒,手機卻有了震動。
摸出一看,居然是童擎的號碼。
按下接聽鍵,耿於懷把手機放到了耳旁:「大鳥……」第一次,嬉笑慣了的童擎居然用了試探的、猶豫的語氣。
「……」
「有什麼要幫忙的嗎?」手機裡沉默了半晌,最後終於是童擎憋不住了,咬牙諾諾的開了口。
「沒有。」耿於懷的聲音平緩的不見波瀾,聽在童擎的耳裡,卻全是滲寒的涼意。這樣的排斥讓人極度不適應。
「大鳥,你那天說的話不是當真的吧?」猶豫了再猶豫,童擎還是沒壓住心口那句話,問出了口。
「……兄弟是一輩子的。」短暫的沉默後,耿於懷凝聲回應。聲線一如既往的清冷而寒薄,卻成功勾起了電話那端童擎嘴角上翹的弧度。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那天嚇死我了!」雖然隔著電話,不能狠狠敲一下耿於懷的肩膀洩洩憤,不過耿於懷這簡單的七字回答卻讓他打心底爽了一把。
「知道我為什麼就喜歡和你混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