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於懷高大昂藏的軀體終於轟然跪倒在地,淒離的黃昏帶著暗影一寸一寸吞噬了天地間最後的光明。窗外漸濃的秋瑟帶著特有的蕭條滲出一片蒼茫淒傷。從被褥中拉出花語的手,耿於懷的動作輕而緩慢,仿佛掌中捧著的是一件稀世奇珍。嘴唇珍惜的壓在花語略顯冰涼的無名指上。今天本是他能徹底擁有美夢的日子,今天這根手指本是要戴上屬於他和花語的一生承諾。可是美夢已碎,連著自己的魂魄一同碎裂在花蕊給予的仇恨之中。
花蕊凝目端詳了耿於懷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半倚著床榻的身子,微微俯低,輕聲的低喃帶著三分譏諷,七分悲憫:“姐夫!”花蕊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好好和姐姐告別吧。我不是你,我最少懂得在這樣的時候,給你們一個話別的時間,不像你,冷酷的連楚辭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算了!就當你照顧了我兩年的賠禮好了。我不習慣欠人人情的。”說罷大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准備開門離去,卻在度到門口時,頓下了身形。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角,回轉了身子,花蕊又走到耿於懷身旁,半彎下腰身,附耳低語:“姐夫,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的那個關於茉莉花的傳說嗎?花妖把前一世救了她一命的菩提嚇死了,菩薩就讓花妖用眼淚去種一千盆茉莉花,當茉莉花開花的時候,菩提就能活轉。等你回拉斯維加斯以後,其實亦可以試試這個法子的。難說姐姐的‘獵魂引’可以不藥而愈呢。”花蕊甜笑嫵媚,眼底卻是如刀鋒一般的犀利猙獰。
花!
茉莉花!
耿於懷,你與花語分離的時候,總是在意念中寄托著對花語的愛,可是這一次,你對花語的愛要怎樣去寄托和救贖呢?想到這裡。花蕊的唇邊不覺彎出一抹譏諷嘲弄的弧度。
秋夜的月色如此幽柔,半透的乳白色光暈透過窗欞照在病床上閉目昏睡的花語臉上,反射出如露水一般剔透的光芒。耿於懷仔細的用溫水濕濡了毛巾後,開始輕輕的擦拭花語的臉龐和裸露在被外的雙手。動作很慢,亦超乎尋常的仔細,從眼角到眉梢,從挺直娟秀的鼻翼到微微上翹的嘴角。仿佛花語是水晶般剔透的至寶。
終於在清洗完畢後,耿於懷緩緩坐回了床榻。枕頭旁放置著一把桃木雕刻的仕女梳。記得那是在游西湖時,花語在景點的小攤上看中的。她當時笑得是那麼開心,眼底眉梢瑩光流轉:“古代的女子在出嫁的第一天早上,都是夫君幫梳頭,然後挽發成結。代表已托付終身。”
微微挑眉,耿於懷嘴角彎出一抹淺笑“我這一生只會為一個女人打理頭發。而花語……“耿於懷促狹的續道:“這是在暗示我可以娶你了嗎?”
“這是求婚啊!”花語無辜的眨著眼睛。對於話題突然又轉到了結婚這事上,仿若毫無心理准備的樣子。
而耿於懷只能在心底暗暗的歎氣,“我的求婚還不明顯?”
“沒有鮮花!”口氣裡略帶指責。
“如果你要,我今天就把杭州市所有的鮮花都放到你面前。”
“那戒指呢?”
“現在就去挑。”
“哦……不是你買好給我驚喜嗎?居然拉著我去現挑,沒什麼誠意哦!”花語惡意的開始挑刺。
“好,那我現在就讓嘉靖幫我去訂。”這些物件要弄到都並不費力,費力的是花語點下這“下嫁”的頭。
“教堂呢?”
“杭州不知道教堂在哪?不過我馬上派人去查。”
花語刻意的湊近耿於懷面前,盈盈雙瞳半帶戲謔的盯著耿於懷淺淺微笑,唇畔的酒窩裡嬉鬧的成分居多:“全部都是臨時准備,缺乏相當的誠意。
“那些東西如果都准備好了,是不是代表我的誠意就足夠了呢?”耿於懷有意識的張開雙臂,小心的把花語攏在自己的懷抱之中。求婚那麼多次,不是沒有准備好鮮花和教堂,卻被這丫頭放鴿子的經歷。她現在居然拿這個數落自己。
(PS:今日二更!小赤和大家說抱歉,更的那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