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鉀亞氨硝納!酸鉀亞氨硝納……
那如米粒大小的六個字在花蕊的眼底無限的被放大,再放大!腳底一個戰栗的激靈,一團猙獰的火焰從心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翻卷開去。越燒越烈,千萬根尖細的毒刺同時扎入了皮肉、骨髓,也刺入了花蕊柔軟的心房下最後的那抹溫度。
尖利、絕望的嘶吼沖口而出時,帶著破碎和血腥。
這是噩夢!
花蕊無法控制的嘶吼和掙扎,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這一定是噩夢,可是為什麼不醒來?為什麼噩夢裡她那麼那麼的痛,為什麼噩夢裡,她已被撕扯成了碎片,卻無法掙脫這魔咒。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咬緊的牙關裡溢出的血腥滲進骨血全化作帶毒的刺、帶毒的火。身體不能控制的顫抖、卷縮!好冷!好冷!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失去溫度,每一條神經都凝成了寒冰,可是心裡卻有一把火,燒著她,烤著她!要把她身體裡唯一那一點水分都要蒸干,都要燒化。
尖叫!
疼痛到了最後已經不知道為了什麼尖叫,疼痛到了最後,已經不知道怎麼壓抑和平復。花蕊只能抱著自己的頭,只知道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頭。那裡有人拿了一把錘,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敲擊著、重壓著。幾乎把她所有的意識都要敲得支離破碎。
“為什麼不死去!為什麼不死去……”這一刻花蕊只想一頭撞死,楚辭很早很早以前就告訴過她,回頭找耿於懷“攤牌”是自尋死路;“刀疤”臨死前就警告過她,楚辭的死,他只是耿於懷的替罪羔羊;所有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他,招惹了耿於懷這樣的男人,動了他的東西,下場是怎樣的可悲而不可被原諒。可是她居然不相信!在看到耿於懷書桌裡白紙黑字的匯款證明時,還在替這個凶手找著借口,還在欺騙自己早就應該洞悉的事實。
“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去死!”喉嚨嘶喊的疼痛,卻依舊壓不住花蕊心底不斷翻湧而出的懊惱、絕望和悲憤。有人開始拉她,有人在一旁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依舊停不下來,只能卷縮著身子緊緊把自己收縮在一起,仿佛這樣疼痛和傷害就會減少,就能減輕。
“花蕊!花蕊!”鳳非離在聽到那絕望、淒厲的尖叫聲後,第一時間沖進了花語的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觸目驚心的一幕。花蕊像一只被撕碎了的小獸,卷縮在睡床的一角。雙手緊緊的抱著頭匍匐在地板上。牙齒不知道是咬破了嘴唇還是舌頭,弄的滿嘴都是鮮血。他奮力的握住花蕊纖細的肩頭,想搖回她意識裡的清醒,可是沒有用。他大聲的一遍一遍喊著她的名字,希望那呼喚可以喚回瀕臨瘋狂的神魂,可是沒有用。
尖利的嘶吼,漸漸有了破碎和嘶啞,聲帶拉扯到了極致,幾乎要崩斷碎裂。可是花蕊的驚恐停不下來,花蕊的顫抖停不下來。她臉上那疼痛的表情,就仿佛千萬把鋼刀在凌遲她的血肉。
忍無可忍的,鳳非離終於用手緊緊的抱住了花蕊顫抖的身子。明明戰栗的仿佛晚秋的落葉,卷入鳳非離胸懷的一刻,花蕊的體溫卻帶著灼燙的溫度。“花蕊!花蕊!”鳳非離手臂不斷的用力,是阻止花蕊無意識的掙扎,亦是用肢體給花蕊最後的依靠:“醒來!醒來!”
眼淚混合著血水恣意的流瀉,花語臥室的房門卻在這一刻被曹解帶著其他兩名“暗哨”沖了進來。
“怎麼了?”曹解一沖進屋,就看到鳳非離緊緊用手臂抱住花蕊。而花蕊一臉都是血,纖細的四肢奮力的在鳳非離的懷抱裡掙扎著。這是什麼狀況!曹解一干人等,不覺怔在當場。
“三小姐發病了!”鳳非離艱難的轉身解釋,“你先帶他們出去,不要讓其他人再進來。”這樣猙獰可怖而混亂的局面,鳳非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控制現場,不要讓混亂繼續。可是接下來呢?
鳳非離下意識的用手去關闔花蕊聲嘶力竭的尖叫:“花蕊,不要再叫了……花蕊……”鳳非離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箍住花蕊掙扎扭動的身體。破碎的聲音終於有了止息。可是很快鳳非離已發現花蕊的不對勁。手掌下的觸感越來越濕滑,而那濕滑不是唾液的觸感,而是血腥的粘稠。忡怔間手掌松開,手指撤離的一剎,映入眼簾的是花蕊淚流滿面,血腥滿臉的疼痛壓抑。她的神智明顯已經有了觸動。所以她也在用力的壓抑自己的爆發。可是她的壓抑卻只讓鳳非離驚跳。花蕊的牙齒緊緊的咬闔在嘴唇上,唇已破,卻還在繼續使力。她這是想活生生咬下嘴唇嗎?鳳非離震驚的用手指去掰花蕊的雙唇,他使力,她亦在使力。怕弄傷她,鳳非離又只能留手,可是留手一寸,花蕊的唇下傷痕就更進一分。
毫無選擇,鳳非離只有抬手,一記“手刀”重重敲在花蕊的後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