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艾薇半含哭泣的低聲呢喃,終於讓花蕊飄散的神思,徹底聚攏。
計劃出錯了!
她原本是要借楚辭與自己發生關系後的失控,讓楚辭從家裡追到街道上,然後讓事先安排好的車輛撞到自己,讓自己受傷。以引起楚辭的懊悔和心疼,亦讓楚辭在情愛的掙扎中對自己放下最後的防備。然後自己再一步一步套出龐家對花家的復仇計劃。反而嗜之!可是為什麼楚辭追出來以後,計劃好的車子不是撞到自己,而是撞到了楚辭,為什麼?為什麼?
花蕊木然的轉眼,看著救護車上的三個男人,她知道這三個人。她一共請了“神祗”的四位成員來幫忙。按照計劃有三個人會偽裝成救護人員,一個會事先混進“內達華醫院”。然後在自己出事以後,緊急把自己送到“內達華醫院”施救。戲碼要演繹的十足,每一個環節,她都考慮得異常周詳,這出戲本來是要演給楚辭看的。可是現在演員和觀眾的位置卻完全的對調了。
是了!
在千鈞一刻,楚辭推開了她,所以那輛原本計劃好的車子沒有撞到自己,而是撞到了沖撲過來的楚辭。
“花蕊!”
花蕊永遠記得在自己刻意回頭的一剎,楚辭臉上那如撕裂了心肺的表情。他看到了車子,也看到了自己將被撞上。可是那麼一個距離,那麼一個速度,他居然連考慮都沒有就推開了她。是的!沒有考慮,在那樣的情況下,花蕊知道楚辭連考慮都沒有。因為連她都沒有完全意識到楚辭的所有反應時,自己的身子就被重重的推開了。
眼淚!
瓢潑不可抑的傾斜而下,流到了嘴角卻全成了辛辣苦澀。
醫院裡奔跑的腳步踩在血色和呻吟裡,泛起生死一線的的怒海浪濤。這裡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還是離地獄最近的地方?自己此刻是離天堂最近,還是離地獄最近?
不知道!
花蕊頹然的卷縮在手術室門口的角落裡,手術的指示燈如怪獸嗜血的眼,凶殘凌厲。身體空掉了!可是明明空掉了,那仿佛被人一寸寸撕裂了的痛卻無法麻木。
楚辭!楚辭!
胸口裡塞滿的這個名字還帶著溫暖的微笑和明媚的溫度,可是捂住雙眼的手指上卻全是赤紅的冰冷。身體好冷,牆壁好冷,走廊裡的窗戶在黑暗裡空洞的敞開著,暈黃的燈色溫暖不了心口的溫度。
楚辭死了!龐雅軒死了!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啊!龐家的復仇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損兵折將,丟失了重要的棋子,這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沒有姐姐的幫助,只是一個出了意外的計劃,就輕松搞定了棘手的麻煩,輕松給自己報了那些深刻的恥辱。那她此刻應該是在天堂。可是為什麼天堂沒有快樂,沒有光明。只是無止境的黑暗在心頭蔓延,再蔓延,滲透,再滲透!
“花蕊,你快樂嗎?”
“花蕊,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憂郁?”
“花蕊,怎麼辦呢?你說我不可以愛上你,可是每次看到你憂郁的時候,我卻只想看到你快樂的笑。我……可以愛你嗎?”
“老師!我是魔鬼也不怕嗎?”
“花蕊,你是魔鬼,我也要你!”
“我有很多很多糟糕的過去。”
“過去的,我沒有來得及介入,可是我們有未來不是嗎?只要我們未來可以幸福。那麼就讓‘過去’的永遠都過去吧。”
“我在這裡,花蕊……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花蕊,你要堅強,你還有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誓言如刀,每一下都刺穿脆弱的心房。明知道楚辭的那些誓言都是虛偽的戲碼。為什麼還是不止一次的想起。明知道楚辭對自己的意義只是對峙的敵人,為什麼眼前一遍又一遍閃過的是車禍那一剎,楚辭驚恐撲過來的身影。
痛!
好痛!
心髒在黑暗裡收縮顫抖,腦袋裡一個糾結的、掙扎的力量,幾乎要把她小小的身子,徹底的撕碎。牙齒無意識的在手腕處咬闔出一抹血色。她支持不了了!那幾乎要摧毀一切的恐懼已從心底迅速泛濫開去。而這感覺太熟悉。
不能在這一刻失去控制,理智在花蕊的腦海裡尖銳吼叫,身體的顫抖已脫離了寒冷,變成了發病的前兆。伸手想去摸衣袋裡常備的“鎮靜藥”,可是摸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穿著的睡衣並沒有口袋。
坐在一旁的艾薇明顯的發現了花蕊的不對頭。驚恐的看著花蕊不自然顫抖的雙肩和漸漸青紫的嘴唇。艾薇下意識的去扳花蕊咬在手臂上的牙齒:“花蕊!你的藥呢?”艾薇焦急的拉扯著、摸索著花蕊的睡衣,卻沒有找到預期的藥瓶。
而顫抖的花蕊已慢慢從凳子上滑落。驚恐的艾薇駭然從凳子上立起了身子,沒有太長時間的猶豫,已霍然轉身朝樓層護士站跑去。這裡是醫院,花蕊明顯又發病了,所以找醫生,這是艾薇唯一能想到的法子。腳下的步子異常急切,卻在奔離不到兩米的時候,被兩個白衣的男子架住了身子。尖叫沒有出口,口鼻已被一股辛辣捂住。
乙醚!
意識飄散前,艾薇只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走到了卷縮著身子跌倒在凳子旁的花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