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早上起來的不算晚,可是依舊沒有見到花蕊。這樣的狀況已經連續有四天了。以往兩人都在晨起後相約去晨跑。可是最近幾天楚辭卻很難在早上找到花蕊。下了樓,打開冰箱准備尋找食材做早餐。眼光習慣的瞟了一眼冰箱門上的便簽條,那是他們約定的留言地。
花蕊的性格比較模糊經常忘記帶手機,要不就忘記開機。所以楚辭想了這個辦法,如果花蕊臨時要出門又沒能及時通知自己的話,就在冰箱門上留便簽。這樣也省得自己擔心。
不意外的,楚辭在門頁處看到了花蕊新留的便簽:
辭:
不要做早點了,我去買“克瑪莎的奶酪蛋糕”。不要出門,乖乖的等我回來哦!
乖乖的?
一絲笑意不自覺的爬上了楚辭的嘴角。這詞一直是他對她用的,什麼時候這丫頭盜用了他的話。
乖乖的!
楚辭終於還是笑出了聲,他喜歡這樣的花蕊。帶著幾分頑皮、幾分任性的嬌嗔、幾分不曾見的依賴和撒嬌。
不曾見嗎?
記得第一次見到花蕊的時候,大家都還太小。那是在花蕊3歲的生日宴上,當時他6歲。在一群娃娃堆裡,花蕊穿著粉色的小公主裙,微微卷起的頭發上別著漂亮精致的小發夾。花蕊的母親,他的姨母紫琪人坐在“花宅”的宴會廳的鋼琴前彈奏著《莫扎特鋼琴奏鳴曲》,一首世界聞名的交響曲那晚卻在姨母的手指間彈的七零八落,只因為演奏期間小小的花蕊一直在鋼琴周圍跑來跑去,時不時拉一下姨母在鋼琴上幽雅飛舞的手指,時不時膩到姨母的膝蓋上,要姨母抱一抱。
“花蕊乖,媽媽一下抱你好嗎?現在大家都在聽媽媽彈琴。”姨母紫琪人的演奏在被打斷第N次的時候,終於無奈的伸手按住了花蕊正要爬上自己膝蓋的小身子。
“可是今天是蕊蕊的生日啊。為什麼媽媽不抱蕊蕊。”微微昂起頭,花蕊有些不滿的抿著嘴角。
“媽媽抱啊,可是現在先給大家彈琴,彈完了就抱蕊蕊。蕊蕊先和幾個小姐姐小哥哥去那邊玩好嗎?”指著不遠處堆著很多玩具的沙發一角,紫琪人耐心的、寵溺的親了親花蕊光潔的額角。可是花蕊並不容易打發,眨著靈動如明波瀲灩的雙眸,她執著的扭著小小的身子固執的往紫琪人懷裡鑽去:“蕊蕊生日,蕊蕊要媽媽抱抱。”
溫柔如水的姨母紫琪人最後還是沒能在那場生日宴上完整的彈奏完那首曲子,就被花蕊拉離了鋼琴。可是自從那一刻開始,那雙靈動的、美麗的眼眸、嬌嗔的皺眉、撒嬌的微翹嘴角就烙印在楚辭的心裡。
一晃近二十年,現在自己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此刻出落成少女亭亭玉立的花蕊呢?
平靜的心湖輕輕震蕩了一下,三歲時花蕊臉上那美麗的笑顏和明燦如琥珀般的眼眸和成長後那美麗的、憂郁的、防備的暗色眼眸重疊在了一起。扶在冰箱手把上的手指緊了緊,有一種苦澀無聲無息的滴落,在心底蕩出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是龐家害了她!而他真的要再次去撕裂那些傷口,硬生生把花蕊生命裡才有的陽光吞噬成黑暗嗎?
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緊,那感覺就像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珍惜的東西從孤絕的懸崖跌落無底的深淵一般。
正想著,突然大門有了很大的開門動靜。還沒來得及走到廚房門口,就見一抹白色的影子跌跌撞撞的沖進了大門,真沖上樓梯。
“花蕊……”楚辭下意識的想喊住花蕊的腳步。可是花蕊的身影奔離的速度是那麼快,快的連楚辭的呼喊都拉不住她的身影。回頭看了一下狼狽的敞開著大門,花蕊怎麼了?居然連隨手關門的習慣都忘了。
她又發病了嗎?
腦海裡一閃過這個念頭,楚辭幾乎連停頓都沒有就跟著跑上了樓梯:“花蕊。”他大步奔到花蕊的臥房,門大敞著,床頭櫃有翻動的痕跡,可是那痕跡太凌亂,好幾瓶藥的蓋子都是打開的,裡面的藥粒撒了一地一床。可是花蕊不在臥房,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與臥室連通的洗漱間。幾乎沒有半秒的猶豫,兩步並一步的沖進洗漱間,卻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呼吸仿佛被扼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