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因為是魔鬼,所以拒絕一切情緒和選擇嗎?
楚辭半夜驚坐在床上,三月的溫度已經逐漸有了升高的趨勢,夏天的味道越來越濃烈。可是這幾日楚辭發噩夢的頻率卻越來越高。今夜的噩夢和掙扎在一身冷汗後,看來又是無眠的開始。翻身下了床,楚辭披了衣服,點了一支香煙,推開了緊閉的窗扉。
凌晨5點,窗外的燈光月色靜謐朦朧,連路旁的玉蘭花枝,都收斂了白日裡帶著幾分喧囂的香。千家萬戶正是好夢方酣之時,卻是楚辭近2年最討厭的時段。因為每次噩夢的結束基本上都是在這個時間,而每次發夢後,他就難以入睡,只能帶著驚恐和絕望看著黑暗消退,看著黎明來到。
腰後那一片猙獰盤踞從背後蔓延出的傷痕早已不再疼痛,可是習慣的,每次在又做那個噩夢時,楚辭就會下意識的去觸摸。不知道是提醒自己,那道傷痕還在,還是在提醒自己那個噩夢的真實。
兩年前,他答應生死之交的囑托,帶著他那有了身孕的妻子私奔到法國,讓有情人相聚。可是誰也沒想到,一次逃離,帶出了「一屍兩命」的悲劇。如果不是在半路,他因為小解,臨時下了車,那麼那場爆炸可能不止是讓羅君琪和那個司機粉身碎骨,也會讓自己魂飛魄散。
「君琪……子建……」楚辭呢喃著這兩個名字的時候,那種疼痛彷彿從心窩又蔓延到了他那滿是破碎和猙獰的脊背。背上的炸傷有治癒的一刻,背上的破碎猙獰或許也可以用現在先進的整容技術來修補。可是心裡的歉疚和自責怎麼去遺忘和修補呢?
命運?
命運!
自己的命運是在上帝的手中,還是在惡魔的手中,其實誰也說不清楚。就如君琪和子建相愛一樣,因為君琪的父親難以接受子建,而強迫分開了兩人,這也許對於相愛的人來說,是惡魔的嘲弄。即不能相愛,為何又要相知呢?
可是當君琪面對家庭的壓力和自己以相親的方式接觸,當自己在父親的安排下不得不接受一場政治聯姻時。他、子建、君琪選擇了「李代桃僵」的戲碼。讓他成為了君琪明面上的男友,他有了借口抗拒父親的逼迫,也讓君琪的父親可以放鬆對君琪的管制,讓他們都有了順利逃出那個「地獄」的機會。這對他們何嘗不是一種「希望」。可是原來「希望」也可以在瞬間化成極致的殘酷。當他和君琪到了法國,在去和子建會合的路上,卻出了意外。父親的對頭在他們的車裡放了定時炸彈。原本是要他命的炸彈,卻陰差陽錯的讓君琪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做了「替罪羊」。
魔鬼?!
花蕊說她是魔鬼!
可是她可知道,其實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這樣的一個魔鬼,都有一份不願意面對和觸碰,卻又不得不時刻想起的過去。
她心裡的魔鬼他或許不知道是什麼,或許也知道一點。可是人不能總是想著過去,人還需要看看未來,只有看著前方才能前進不是嗎?
他的噩夢,他用了兩年來平復,雖然此刻依舊不得救贖,可是他已經能回復到比較正常的生活裡,正常的面對人和事。而花蕊呢?她現在的狀況和兩年前的自己比,應該好太多。
她只是在靜態的封閉自己,她只是下意識的把自己遺忘。
她不願意表現自己的情緒嗎?她不願意說「不」嗎?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她想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嗎?
不!他不會讓她這樣下去。他會繼續照顧她,他會教她怎麼選擇,也會教她怎麼對自己說「是」,對別人說「不」。他會教她愛,愛生活,愛自己,也愛別人。
花蕊問他,是不是愛上她了?
楚辭知道,他對她不是愛,是救贖,只有教會她什麼是愛,如何去愛,他的靈魂才會得到救贖。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過去,也許他也能從她的身上看到未來。